第二天一早，龙新野去了城西的旧书摊，想查查沈家老宅的资料。
摊主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头，姓周，大家都叫他“周书虫”。“周书虫”前几年也到过家里，所以龙新野认识。
见龙新野来，周书虫推了推眼镜：
“哟，新野，稀客啊，你爷爷还好吧。”
“不对，你爷爷去世了？不然不会让你出来的。”
龙新野讪讪的笑了笑：
“周爷爷，我爷爷己经去世了，我今天来是想打听点事儿。”
“什么事？”
“您知道沈家老宅吗？”
周书虫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他：
“你问这个干什么？”
龙新野耸耸肩：
“好奇。”
周书虫沉默了一会儿，从柜台底下翻出一本发黄的旧册子，封面上写着《长沙旧闻录》。
他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照片，
“沈家……就是这儿。”
照片上是一座民国风格的老宅，门楣上挂着“沈府”的匾额，但宅子己经破败，窗户黑洞洞的，像一双双空洞的眼睛。
龙新野凑近看了看：
“这宅子现在还在吗？”
周书虫摇头：
“早拆了，现在那儿是片荒地。”
“沈家的人……是怎么死的？”
周书虫压低声音：
“说是病死的，但……”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才继续道，
“有人说，沈家小姐死前疯了，天天对着镜子说话，后来镜子碎了，她也……”
龙新野心头一凛：
“镜子？”
：周书虫合上册子
“对，一面铜镜，那镜子邪门得很，据说能照出人心里最怕的东西。”
龙新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
“沈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周书虫想了想：
“好像叫……沈念秋。”
傍晚，龙新野又去了红姐的便利店。
红姐正在理货，见他来了赶紧迎上来：
“怎么样？昨晚有发现吗？”
龙新野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泛黄的照片：
“红姐，您认识这上面的人吗？”
红姐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突然脸色一变：
“这……这是十年前的事了！”
“您认识？”
红姐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女人叫陈芳，以前是这附近的住户。她女儿……失踪了。”
龙新野心头一紧：
“失踪？”
“对，就在这附近。”
红姐指着照片上的便利店，
“那时候这儿还是家小杂货铺，陈芳经常带着女儿来买东西。后来有一天，女儿突然不见了，陈芳疯了似的找，再后来……她也搬走了。”
龙新野盯着照片上的小女孩：
“她女儿叫什么？”
红姐摇头：
“不记得了，只记得小名叫……小雨。”
“小雨？”
龙新野瞳孔一缩。
林小雨？
不，不可能，年龄对不上。但为什么……这么巧？
晚上，龙新野去了林小雨的公寓。
林小雨开门时，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你……你怎么来了？”
她声音有些发抖。
龙新野举起铜镜：
“我想再检查一下这镜子。”
林小雨咬了咬嘴唇，侧身让他进门。
房间里比上次更冷了，窗帘紧紧拉着，桌上点着几根蜡烛，烛火摇曳，映得墙壁上影子晃动，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龙新野把铜镜放在桌上，取出朱砂，在镜面上画了道符。
“你最近……还做噩梦吗？”
他问。
林小雨抱紧双臂，点了点头：
“嗯，梦到一个女人……她一首叫我‘念秋’。”
龙新野手一抖，朱砂画歪了。
“念秋？”
“对，她说……让我把镜子还给她。”
龙新野盯着铜镜，忽然觉得镜面泛起一丝涟漪，仿佛水下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浮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沈念秋……是你吗？”
镜面猛地一震，烛火“噗”地熄灭了。
黑暗中，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响起：
“把镜子……还给我……”
第六章：镜中魂
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线月光，在地上划出一道惨白的痕迹。
龙新野的呼吸微微凝滞，手指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符纸。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铜镜里缓缓渗出，像冰凉的雾气，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把镜子……还给我……”
那声音又轻又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地响在耳边。
林小雨死死攥住龙新野的袖子，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她的身体在发抖，喉咙里挤出一丝哽咽：
“她……她来了……”
龙新野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
“别怕。”
他其实也在怕。
爷爷说过，鬼魂伤人，多半是因为执念未消。可如果这镜中的女人真是沈念秋……那她的执念，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念秋，”
他盯着铜镜，声音尽量平稳，
“你想让我们帮你什么？”
镜面泛起一阵涟漪，仿佛有人用手指轻轻搅动水面。紧接着，一缕黑发从镜中缓缓浮出，然后是苍白的额头、空洞的眼睛……
林小雨猛地闭上眼睛，整个人缩成一团。
龙新野的掌心渗出冷汗，但他没动。
镜中的女人终于完全浮现——她穿着民国时期的旗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红得刺目。她的眼睛没有焦距，却首首地“看”着龙新野。
她开口，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
“凶手……找到凶手……”
龙新野皱眉，
“凶手？你是说……害死沈家的人？”
女人的嘴角缓缓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镜子……是我的眼睛……我看到他了……”
她的手指突然伸出镜面，一把抓住了龙新野的手腕！
——冰凉刺骨。
龙新野浑身一僵，符纸差点脱手。那触感不像幻觉，而是真实的、带着腐朽气息的触碰！
“你——”
他刚要甩开，女人却松了手，缓缓退回镜中。
她的声音渐渐消散，
“三天……否则……她会死……”
镜面“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细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