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州府刑房还浸在潮气里,霉味混着昨日未散的艾草味往鼻子里钻。
我站在堂下,看王铁山用铁链“哗啦啦”将柳无痕锁在刑架上。
他后颈的刀疤在晨光里泛着青,却偏生扬起下巴笑:“陈大人抓我来,莫不是要学那些酸腐官儿审堂?省省吧,你们抓不到我真正的证据。”
我摸了摸腰间的银鱼符,符身的凉意顺着指尖爬进血管。
系统光屏在眼前闪过一行小字:【智略+3,检测到目标心理防线缺口值47%】。
这是昨夜整理柳氏暗桩档案时,系统根据他过往行动轨迹算出的数值——他越镇定,越说明怕被主子舍弃。
“证据?”我弯腰捡起案上的伪造供词,故意让纸页在他眼前晃了晃,“柳三,你跟着柳九娘混码头时,可曾想过自己会变成弃子?”
柳无痕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
我盯着他喉结动了动,听见他声音发紧:“你...你胡说!”
“胡说?”我把供词拍在他膝头,“你主子在京里的账房上个月死了个学徒,巧的是,那学徒的手迹和你替赵景明誊抄密信时的笔迹有七分像。”我指腹碾过供词上“柳氏通敌,罪在主使”几个字,“这东西要是送到都察院,你猜柳家是保你,还是保他们在京里那位正和北戎谈马市的老爷?”
王铁山突然用刀柄敲了敲刑架,铁链“当啷”作响:“陈大人给你脸了。上回审江洋大盗,老子用烙铁烫他脚心,他能把三岁尿炕的事儿都招了。”
柳无痕的额头沁出冷汗,顺着刀疤往下淌。
他盯着供词看了足有半柱香,突然哑着嗓子笑:“你...你敢送?你知道那信里写了什么?”
我没接话,冲王铁山使了个眼色。
衙役刚要上前,柳无痕突然拔高声音:“等等!我招...我招还不成?”他盯着我腰间的银鱼符,像是要把那纹路刻进骨头里,“子时三刻码头交货是真,但货不是粮草,是...是北戎的密信。”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智略+5,当前可激活线索:北戎密信】。
我捏了捏掌心的薄茧,看着王铁山给柳无痕松了半寸铁链——松多了怕他狗急跳墙,松少了又显得没诚意。
这分寸,是上个月审盐枭时系统教我的。
日头爬上屋檐时,我揣着柳无痕的口供出了刑房。
李七的影子从墙角闪出来,压低声音:“鬼婆婆在义庄等您,说是那奏折有新发现。”
义庄的门虚掩着,腐木味混着香灰味扑面而来。
鬼婆婆蹲在供桌前,枯枝似的手正翻着个褪色的檀木匣。
听见脚步声,她头也不抬:“陈大人来得巧,我刚在奏折背面刮出点东西。”
她摸出张泛黄的纸片,上面有几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我凑近了看,隐约能辨出“柳”字的右半轮廓——像是印章压出来的。
“这是墨透纸背的印子。”鬼婆婆用指甲尖点了点痕迹,“写奏折的人写得急,底下垫的纸吸了墨。我在义庄守灵三十年,见过的文书比见过的尸体还多——这印子,和柳家祠堂供的族徽一个模子。”
我心里“咯噔”一跳。
系统光屏突然弹出:【人脉+8(鬼婆婆线人激活),检测到关键线索:柳氏京中联络人】。
上个月替鬼婆婆找回被地痞抢走的牌位时,她曾说“日后有用得着老婆子的地儿,尽管开口”,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他们在柳家留有底稿。”我把纸片收进袖中,“谢您了。”
鬼婆婆挥了挥手,又低头翻她的檀木匣:“走罢走罢,日头毒了,别在这儿沾了晦气。”
日影西斜时,城西茶楼的糖人摊前围了群孩童。
我站在街角的布庄后,看阿鹰换上粗布短打,袖管里藏着把削甘蔗的刀——这是他惯用的伪装。
“大爷买个糖人?”卖糖人的老汉扯着嗓子喊,手底下的糖稀拉出金丝。
阿鹰挤过去,摸出枚铜板:“来个凤凰的。”
老汉接钱的手顿了顿,指节在铜盆沿敲了三下。
阿鹰的拇指在糖人架上点了点,我看见他袖中滑出个油纸包——是密信。
“客官慢走!”老汉又喊了一嗓子。
阿鹰揣着糖人往巷子里走,没两步就被李七截住。
两人凑在墙根说了几句,李七转身往州府跑,阿鹰则晃进茶棚,端起碗凉茶“咕嘟”灌下去——这是“信息己传递”的暗号。
我摸了摸袖中柳氏的印子,又想起刑房里柳无痕发抖的样子。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权柄掠夺任务进度:37%】。
看来离截获通敌证据,还差最后一环。
暮色漫进幕僚院时,我站在密室门口,盯着案头那方月白色绢帕——是沈仲文昨日掉落的。
绢帕边角有块淡红的渍,像是血迹。
李七昨夜在码头捡到的染血布片,花纹和这绢帕一模一样。
我捏着绢帕,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
是沈仲文的声音,隔着门问:“陈大人,可要属下掌灯?”
我摸了摸腰间的银鱼符,符身己被体温焐得温热。
今晚的戏,该让某些人提前入戏了。
“进来吧。”我对着门轻声道。
门轴“吱呀”一声转开,沈仲文提着铜灯跨进来,火光在他脸上晃出明暗。
我盯着他腰间那方月白色绢帕——和我袖中染血的布片花纹分毫不差。
他把灯搁在案头,火苗“噼啪”炸响,照见他鬓角沾着星点墨迹,像是刚替人誊抄过急件。
“大人唤属下来,可是为柳无痕的案子?”他声音平稳,指尖却无意识地着绢帕边角。
我注意到那淡红的渍比昨日更深了些,像块凝固的血痂。
我把绢帕拍在案上,指腹点了点那抹红:“沈先生昨日说在书斋抄经,可李七在码头找到的布片,和您这帕子是同个染坊的靛蓝纹。”
沈仲文的喉结动了动,瞳孔缩成两粒黑粟。
他猛地抽回手,帕子“啪”地掉在绢帕上,两块血迹叠成暗红的蝶:“大人这是何意?”
“柳无痕背后不止一个柳家。”我俯身逼近他,系统光屏在眼前跳动,【智略+2,检测到沈仲文说谎值73%】。
昨夜鬼婆婆说柳氏印子与京中尚书府有关,而沈仲文的表兄正是那位尚书的门客——这不是巧合。
“西姓八宗在州府布了张网,有人想借匿名奏折案,把水搅浑了好转移北戎密信。”
沈仲文的指尖掐进掌心,指节泛白:“您...您要如何应对?”
我摸出柳无痕的口供推过去,烛火映得纸页发亮:“我要让中枢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盘。”话音未落,我看见他眼角微微抽搐——这是他当年替县太爷拟罪状时,听到关键证据的反应。
“属...属下愿效犬马之劳。”他弯腰捡起帕子,动作比平日慢了半拍。
我盯着他袖中露出的半截纸角——是京中发来的八百里加急信封。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狠辣+3,检测到沈仲文为西姓暗桩】。
我捏了捏腰间的银鱼符,符身凉得刺骨——该收网了。
次日清晨,州府牢房的霉味混着粥馊味钻进来。
我站在牢门外,看柳无痕蜷缩在草堆里,手里攥着封撕破的信。
他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眼白布满血丝:“陈大人!我要交代一切!”
狱卒哆嗦着开了锁,柳无痕踉跄扑过来,指甲几乎掐进我手腕:“那信是柳家的!他们说...说我是弃子,让我自行了断!”他从怀里掏出半片碎玉,“这是柳九娘给我的信物,她上月去过京中尚书府,带着三箱装着北戎狼头印的木箱!”
系统光屏疯狂跳动:【权柄掠夺任务进度:68%】。
我盯着他脖颈处新添的抓痕——像是自己挠的,“昨夜谁给你送的信?”
“穿灰布衫的老仆!”他突然跪下来,额头撞在青石板上,“求大人救我!我知道谢万金的盐船每月十五会在芦苇荡停半个时辰,他们往米舱底下塞密信!还有沈仲文...他替柳家誊抄过二十封密信,我亲眼见他用金粉在信尾点了三点!”
我蹲下身,按住他颤抖的肩膀:“你早该明白,在这官场,只有抓住更大的鱼才能活。”系统提示【狠辣+5】,我心里冷笑——他若早招,何至于被柳家弃如敝屣?
午后的幕僚院飘着晒书的墨香。
我铺开半人高的卷宗,每一页都压着镇纸:伪造的奏折、柳氏与北戎的密信抄本、沈仲文替京中尚书誊写的手迹——连鬼婆婆刮出的印子都拓在宣纸上,红得刺眼。
“陈大人这是要捅破天?”赵廷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抬头,见他穿着家常的湖蓝首裰,手里端着茶盏,眼底却藏着刀。
我把卷宗推过去:“此案牵涉西姓八宗通敌,非刺史大人呈递不可。”
他翻开第一页,茶盏“当”地磕在案上。
我看见他指尖发颤——不是惊,是怒。
“柳家那老匹夫上月还送我两坛女儿红!”他猛地合上卷宗,“你可知这折子递上去,州府要塌半边天?”
“可刺史大人不想做那掀天的人?”我盯着他腰间的金鱼符——那是皇帝亲赐的“代天巡狩”令牌。
系统提示【人脉+10,检测到赵廷岳动摇值89%】。
他当年中进士时,我替他抄过策论,知道他最恨世族垄断仕途。
赵廷岳突然笑了,笑得眼角细纹都堆起来:“陈砚啊陈砚,你这把火,烧得好。”他抱起卷宗往内室走,又回头看我,“明儿早堂,你随我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袖中沈仲文的密信——他今夜必然要往京里送消息,可他不知道,李七的人早守在驿站外。
系统光屏弹出【权柄掠夺任务进度:92%】,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把案头的卷宗染成血色。
一更梆子响时,我站在幕僚院廊下,看沈仲文揣着个油布包往角门走。
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根随时会断的线。
我摸了摸腰间的银鱼符,符身烫得灼手——明日早堂,该让某些人见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