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龙城西区派出所后院。
林凡独自坐在值班室天台上，眼神平静地望着远处渐隐的夜色。
他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香，保温杯搁在脚边，身旁无人。
风吹过，掠起一片枯叶，在他膝前飘旋两圈，最终安静落下。
——平静，像极了他一贯的懒散生活。
但只有林凡自己知道，此刻他身体深处，正在发生着一场无声的剧烈冲突。
“唔……”
他眉头轻轻一皱，指关节微颤，血脉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逆流而上，带着钝痛与刺麻，如密密麻麻的针尖在血管中刺扎。
一滴血，从他指尖滑落，落在地砖上，却没有西散，而是——凝固成了一枚深红色的符文。
林凡抬手，一指点在那符文之上。
符文瞬间熔解，化为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果然又出现了。”
“这次，比上次更快。”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自从他上次动用“气锁领域”强行压制污染者虚化以来，他就察觉到——
体内的“禁制”，再次开始松动，随之而来的，是反噬的升级。
那不是普通的“气血紊乱”或“经络错位”。
那是一种本质层面的“约束”崩塌警告。
一种来自更高维度、曾被植入他灵魂最深处的“封印”。
主神级封印。
这玩意，是他主动要求留下的。
在放弃轮回圣位时，他自愿接受了主神意志的“降级协议”，封锁九成九力量，将自己打落至人间基准的“凡人一阶”。
这是一份“退隐合约”。
也是一种诅咒。
只要他敢越界触碰力量极限，便会遭到“反噬”。
轻则气血紊乱、五脏逆转，重则意识裂解、肉身崩塌，甚至被自动唤醒的“回溯惩罚”拉回原本的维度层级——那将意味着他的“辅警人生”，再无可能。
林凡曾在无数个夜里问自己：
值得吗？
值得。
他给自己的回答永远是那两个字。
他厌倦了无止尽的杀戮、执行、命令、维稳、净化、清算、裁决……
他也不愿再成为那个“人类与神明之间的工具”。
他只想平静地，在这片城市的角落里活着。哪怕只是作为一个“最底层的辅警”，处理点邻里纠纷、抓几个偷车的飞贼、收拾几个半疯的街头异变者。
这很满足。
很“人”。
可轮回的碎片，不给他退路。
而这一次，他不得不出手。
面对污染者觉醒、苏晴被挟持、现场警力失控的那一刻，他明白：
如果他不动手，就会死人。
于是他动了。
动用“瞬闪”接近，动用“气场锁界”封禁虚化，动用“反源点穴术”瓦解碎片寄生……
这一系列操作——都触碰到了封印边缘。
于是现在，反噬来了。
“咔。”
林凡缓缓解开衬衣纽扣，露出胸口。
原本平整的皮肤上，此刻正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网状纹路”，仿佛某种符文回路，正悄然激活。
他指尖轻点眉心，将一缕金色意识之气沉入体内，封闭那道符文节点。
“我还没到暴露的时候。”
“你们别吵。”
一语落下，那金色纹路缓缓淡化，重新归于血肉。
林凡重重吐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脸色仍显苍白。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
“你没睡？”苏晴走了上来，手中拿着一壶保温热水，眼神微带疑惑。
“习惯了。”林凡转过身，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年纪大，睡浅。”
“你看着不太好。”苏晴皱眉，“脸色发白，气息也乱了。”
“白天教你太多，走神消耗多了点。”林凡随口敷衍，“没事，睡一觉就好。”
苏晴半信半疑，但没有多问。
她坐到旁边的石凳上，默默递过热水：“今天我在练‘定势’的时候，忽然气息混乱，像是脑袋里有什么声音在响。”
林凡看了她一眼，语气沉静：“那是‘杂念’。”
“初开气感的人，最容易被自身的记忆、执念、欲望牵引。那些念头会通过气场反馈影响你的识海，形成‘噪音’。”
“如果压不下这些杂念，武道永远入不了正门。”
苏晴点头，神情认真：“你有没有……杂念？”
林凡沉默了几秒，笑了。
“有。”
“我最大的一念，就是想安安静静地，做一条咸鱼。”
“只可惜，每次刚准备晒太阳，就有人给我泼一盆水。”
苏晴也笑了：“那你怎么还不躲？”
“因为我知道，水再冷，也比‘碎片’要暖。”
……
天色渐明。
林凡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气息仍旧虚浮。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窗口正在逐步打开。
每次使用高阶手段都会带来一轮“主动醒觉”波动。
封印，正在被唤醒。
主神曾对他说：
“你若醒，所有与你有关的命运节点，都会再次启动。”
“不止你，包括你接触的每一个人，也将被命运拉入‘轮回链’中。”
林凡当时只说了一句：
“那我就装死。”
但现在……
他知道，“装死”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因为那道“禁制之网”，己浮现五次。
再有两次，封印彻底解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