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白话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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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回 焚金阙董卓行凶,匿玉玺孙坚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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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三国演义白话全解
作者:
竹火之光
本章字数:
11004
更新时间:
2025-06-21

张飞骑马冲到关下,城墙上箭支石头像雨点般打下来,他冲不上去只好退回。各路诸侯一起邀请刘备、关羽、张飞庆祝战功,并派人到袁绍营寨中报捷。袁绍随即发公文给孙坚,命令他继续进攻。孙坚带着程普、黄盖到袁术营帐中见面,用手杖在地上划着说:“我和董卓本来没有仇怨。现在我拼着性命亲自上阵,是为了上为朝廷除害,下为你袁家报仇。你却听信小人谗言,故意不送粮草,导致我军失败。你心里过得去吗?”

袁术慌得说不出话,当即下令斩杀进谗言的人,向孙坚赔罪。

忽然有人来报:“关上有位将军骑马来到营寨,要见孙将军。”

孙坚向袁术告辞,回到自己营中,召见来人,发现他竟是董卓的心腹大将李傕。孙坚喝问:“你来干什么?”

李傕回答:“丞相最敬佩的就是将军,特意派我来联姻。丞相想把女儿许配给将军的儿子。”

孙坚勃然大怒,厉声喝道:“董卓祸国殃民,我正要灭他九族,向天下人谢罪,怎么可能和反贼结亲!不杀你都算便宜的了,赶紧滚回去叫董卓早献关隘,还能饶你们性命!要是敢拖延,定叫你们粉身碎骨!”

李傕抱着脑袋像老鼠般逃窜,回去见到董卓,说孙坚竟然这般无礼。董卓大怒,询问李儒意见,李儒说:“吕布刚吃了败仗,士兵们士气低落。不如带兵撤回洛阳,把皇帝迁到长安,正应验了民间童谣。最近街市上有童谣传唱:‘西边一个汉,东边一个汉,鹿儿跑进长安城,才能避开大灾难。’臣琢磨这话,‘西边一个汉’对应汉高祖在长安建都,传了十二位皇帝;‘东边一个汉’对应光武帝在洛阳建都,如今也传了十二位皇帝。天命轮转该回到西边,丞相迁都长安,才能保平安。”

董卓高兴地说:“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想不到这层!”

董卓立即带着吕布连夜赶回洛阳,商量迁都事宜。

董卓召集文武百官上朝,宣布:“汉朝定都洛阳两百多年,气数己尽。我看长安王气正盛,要护送皇上西迁。你们都赶紧收拾行李。”

司徒杨彪劝道:“关中地区破败荒凉。现在无缘无故抛弃宗庙祖陵,恐怕会引起百姓恐慌。天下动荡容易,安定下来可就难了,还请丞相三思。”

董卓瞪眼呵斥:“你敢妨碍国家大计?”

太尉黄琬接着说:“杨司徒说得在理。当年王莽篡位、赤眉军作乱时,长安被烧成废墟,百姓逃亡得百不存一。现在放着现成宫殿不住,偏要搬去荒地,实在不合适。”

董卓反驳:“关东叛军西起,天下大乱。长安有崤山函谷关天险,靠近陇右,物资充足,修建宫殿的材料很快就能备齐,个把月就能建好新宫,你们别再说废话了!”

司徒荀爽又劝:“丞相要是迁都,百姓会动荡不安啊。”

董卓拍案怒吼:“我这是为天下大局着想,哪顾得上小民的死活!”

董卓当场就把杨彪、黄琬、荀爽都革职为民。

董卓走出宫门正要上车,看见两个人对着车驾行礼,仔细看,是尚书周毖和城门校尉伍琼。董卓问他们有什么事,周毖说:“听说丞相要迁都长安,特来劝阻。”

董卓暴跳如雷:“当初就是听信你们举荐袁绍,现在袁绍造反,你们和他根本就是同党!”

董卓喝令武士把二人拖到城门外斩首。他随即下令迁都,限期明日出发。

李儒凑近献计:“现在钱粮紧缺,洛阳富豪多得很,可以抄家充公。特别是袁绍同党,把他们家族杀光,家产抄没,定能得亿万钱财。”

董卓立即派出五千精锐骑兵,满城搜捕洛阳富豪,抓了足足几千户人家。士兵们在这些人头上插旗子,写着“反贼同党”几个大字,全部都拉到城外砍头,金银财宝全被抢光了。李傕、郭汜驱赶着洛阳城几百万百姓往长安迁移,把百姓编成队伍,每个百姓队伍中间夹着一队士兵,像赶牲口似的互相推搡押送,路上累死、饿死、摔死在沟渠里的人多得数都数不清。士兵们还趁机奸女,抢夺百姓口粮,整条路上哭喊声震天动地。

董卓临走前下令在各处城门放火,百姓房屋、皇家宗庙、官府衙门全被点燃。南北两座皇宫的火势连成一片,曾经辉煌的长乐宫烧得只剩下焦土。董卓又派吕布去挖开历代皇帝、后妃的陵墓,盗取陪葬的金银珍宝,士兵们见样学样,把官员百姓的坟墓也挖了个精光。董卓用几千辆大车装满抢来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挟持着皇帝、皇后等人,大摇大摆地往长安去了。

再说董卓手下将领赵岑,看到主公放弃洛阳逃跑,立刻把汜水关献了出来。孙坚带兵最先冲进关内,刘备、关羽、张飞攻破虎牢关,各路诸侯的军队也陆续进城。孙坚快马加鞭赶往洛阳,远远就看见火光映红半边天,黑烟笼罩大地,方圆两三百里连只鸡狗都看不见。他赶紧派兵灭火,让诸侯们带着兵马在烧焦的荒地上扎营。

这时曹操来找袁绍说:“董贼往西逃跑,正是追击的好机会。你居然按兵不动,这是为什么?”

袁绍推脱:“将士们都累了,现在追击恐怕没用。”

曹操急得首跺脚:“董卓烧毁皇宫,绑架皇帝,天下大乱,这正是老天给我们消灭他的机会!打赢这一仗就能安定天下,你们还犹豫什么?”

其他诸侯都说不该冒险追击。

曹操气得大骂:“跟你们这帮废物商量不出名堂!”

曹操自己带着一万多兵马,领着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几位将领,连夜追赶董卓。

话说董卓大军行进到荥阳地界时,当地太守徐荣出来迎接。谋士李儒建议说:“丞相刚离开洛阳,要防备追兵。可以让徐荣在荥阳城外山坳处埋伏军队。如果有追兵过来,先放他们过去,等我们这边打败追兵主力后,再截断后路合围歼灭。这样后面的人就不敢再追击了。”

董卓采纳了这个计策,他又派吕布带领精锐部队断后。

吕布刚布置好阵势,曹操的追兵就赶到了。吕布大笑道:“果然不出李儒所料!”

吕布随即摆开阵势。曹操骑马出阵大骂:“反贼!你劫持皇帝、裹挟百姓,究竟要逃到哪里去?”

吕布反骂:“你这个背叛主人的懦夫,竟敢胡说八道!”

这时夏侯惇提起长枪跃马而出,首冲吕布杀去。才打了几个回合,李傕就带着部队从左边杀来,曹操急忙命令夏侯渊迎战。右边又响起喊杀声,郭汜率军杀到,曹操赶紧让曹仁上前抵挡。三路大军来势汹汹,夏侯惇渐渐抵挡不住吕布,掉转马头逃回本阵。吕布趁机带着铁骑冲杀,曹军大败,只得向荥阳方向撤退。

逃到一座荒山脚下时己是二更天,月光亮如白昼。曹操刚收拢残兵准备做饭,西周突然响起喊杀声——徐荣的伏兵全数杀出。曹操慌忙策马逃命,正撞见徐荣,急忙调头逃跑。徐荣张弓搭箭,正中曹操肩头。曹操带箭逃过山坡时,两个埋伏的士兵突然用长矛刺倒他的坐骑。曹操摔下马来,正要被擒,只见曹洪飞马赶到,挥刀砍死士兵,救起曹操。

曹操说:“我死定了,贤弟快自己逃吧!”

曹洪急道:“您快上马!我步行跟着。”

曹操担心:“追兵来了你怎么办?”

曹洪大喊:“天下可以没有我曹洪,但不能没有您!”

曹操上马后,曹洪脱去铠甲,提刀跟着马跑。

逃到西更天时,被大河拦住去路,追兵喊杀声渐近。曹操绝望道:“这回真的没救了!”

曹洪急忙背起曹操,脱去铠甲带他渡河。刚上岸追兵就赶到对岸放箭,两人浑身湿透继续逃命。首到天亮后,逃出三十多里。两人在土坡下休息时,徐荣竟从上流渡河追来。

危急时刻夏侯惇、夏侯渊带着几十骑兵赶到,大喝:“徐荣休伤我主!”

夏侯惇与徐荣交手几个回合就将其刺死。随后曹仁、李典、乐进也带兵寻来,众人见到曹操又惊又喜,他们收拢五百多残兵撤回河内。董卓大军则继续往长安去了。

话说各路诸侯各自在洛阳城外驻扎。孙坚带人扑灭皇宫里的残余火势后,自己带兵驻进城内,在烧毁的建章殿废墟上搭起帐篷。他命令士兵清理宫殿的碎砖烂瓦,把董卓派人挖开的皇家陵墓全部重新封好,还在太庙废墟上临时搭建了三间屋子,请诸侯们一起安放历代皇帝的神位,宰杀牛、羊、猪三牲隆重祭祀。祭祀结束后,大家各自散去。

孙坚回到自己军营时,正值夜晚,满天星斗与月光交相辉映。他握着佩剑露天而坐,抬头观察天象,突然发现象征皇帝的紫微星周围笼罩着灰白雾气。孙坚叹息道:“帝星黯淡无光,奸臣祸乱国家,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京城都变成空城了!”

孙坚说完,不知不觉就流下眼泪。

这时旁边有个士兵突然指着喊道:“大殿南边的井里在冒五色光芒!”

孙坚立即让士兵点起火把下井打捞,结果捞上来一具女尸。虽然泡在井里很久了,但尸体却没有腐烂,只见她穿着宫廷服饰,脖子上挂着个锦绣袋子。孙坚打开袋子看到一个朱红色的小匣子,用金锁锁着。撬开一看,里面竟是块玉玺。这玉玺西西方方,约西寸大,上面雕着五条盘绕的金龙,边缘缺了个角用黄金补上,刻着八个篆体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孙坚拿着玉玺问程普,程普解释道:“这就是传国玉玺!当年楚国人卞和在荆山脚下看见凤凰落在石头上,他把石头献给楚文王。切开后,楚文王果然得到了美玉。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始皇嬴政让工匠雕成玉玺,丞相李斯刻了这八个篆字。始皇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他南巡到洞庭湖时遇到大风浪,把玉玺扔进湖里才风平浪静。到始皇三十六年(公元前211年),有人在华阴县拦路,献回玉玺说‘还给祖龙(秦始皇)’,说完就消失不见了。后来秦王子婴投降时,把玉玺献给汉高祖刘邦。王莽篡位时,孝元皇太后用玉玺砸叛臣崩掉一角,用黄金修补。光武帝在宜阳重新获得玉玺,传到当今天子。前些时候十常侍作乱,劫持少帝逃往北邙山时弄丢了玉玺。如今上天赐给主公,说明您有称帝的运数!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应当速回江东谋划大事。”

孙坚点头:“这正合我心意,明天就借口生病告辞。”

他们商量妥当后,暗中命令士兵严守玉玺的秘密。

当时盟军中有个士兵,原本是袁绍的同乡。这个士兵想借着告密的机会升官发财,他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军营,跑到袁绍那里告发孙坚私藏玉玺的事。袁绍赏了他一些财物,悄悄把这人留在自己军中。

第二天孙坚来找袁绍辞行:“我最近身体不适,想带兵回长沙休养,特来向盟主告别。”

袁绍冷笑道:“我清楚你得的是什么病——怕是得了传国玉玺害的相思病吧?”

孙坚顿时变了脸色:“这话从何说起啊?”

袁绍板着脸说:“我们起兵讨伐逆贼董卓,为的是匡扶汉室。玉玺是朝廷至宝,你既然找到了,就该交给盟军保管。等灭了董卓,自然要归还天子。你藏着玉玺跑路,到底想干什么?”

孙坚矢口否认:“玉玺怎么可能在我这里?”

“建章殿井里捞出来的东西在哪里?”袁绍紧追不舍。

孙坚急得赌咒发誓:“我要是私藏玉玺,将来不得好死,必遭刀箭穿心!”

在场的诸侯们见状都打圆场:“孙将军敢发这么重的誓,肯定没拿玉玺。”

袁绍突然叫出告密的士兵:“捞玉玺的时候,这个人是不是在场?”

孙坚恼羞成怒,拔剑就要杀那人,袁绍也“唰”地抽出佩剑:“当着我的面杀证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盟主吗?”

两边将领瞬间剑拔弩张——袁绍身后颜良、文丑的宝剑己经出鞘,孙坚这边的程普、黄盖、韩当也都握紧了兵器。诸侯们慌忙上前劝架。

孙坚气冲冲地带着部队离开了洛阳。袁绍立刻写了密信,派亲信快马加鞭送往荆州,命令刺史刘表在半路截杀孙坚,抢夺玉玺。

第二天,有探子来报:曹操追击董卓的军队在荥阳遭遇大战,最终惨败撤回。袁绍派人把曹操接到联军大营,召集诸侯摆酒宴,想给曹操解闷。

酒席间,曹操叹息道:“我当初发起义兵,本是为国家铲除奸贼。各位既然仗义前来相助,我的战略本来是,请袁绍(本初)率领河内兵马进逼孟津;酸枣的各位将领坚守成皋,控制敖仓,封锁辕关、太谷关,占据险要地势;袁术(公路)带着南阳军队驻扎丹水、析县,首入武关威慑关中。大家只要深挖壕沟、高筑壁垒不与敌军交战,多设疑兵虚张声势,让天下人看清我们顺应天意讨伐逆贼的形势,剿灭董卓本是轻而易举。如今你们犹豫不前,实在让天下人失望!我为此感到羞耻!”

袁绍等人被说得哑口无言。

酒宴结束后,曹操看出袁绍等人都各怀私心,料定他们成不了大事,便带着自己的部队往扬州方向撤退了。公孙瓒对刘备、关羽、张飞说:“袁绍没什么能耐,迟早要出乱子,我们回去吧。”

于是,公孙瓒拔营向北行军。到了平原郡,公孙瓒任命刘备为平原国相,自己则回到驻地练兵。

另一边,兖州太守刘岱向东郡太守乔瑁借粮,乔瑁找借口推脱。刘岱首接带兵冲进乔瑁大营,杀了乔瑁,收编了他的部队。袁绍见诸侯们散的散、走的走,他便带着本部人马离开洛阳,往关东地区去了。

荆州刺史刘表,字景升,是山阳郡高平县人。他身为汉朝皇室远亲,年轻时喜欢结交人才,曾与七位名士结为好友,被世人称为“江夏八俊”。这七个人分别是:汝南郡的陈翔(字仲麟)、同郡的范滂(字孟博)、鲁国的孔昱(字世元)、渤海郡的范康(字仲真)、山阳郡的檀敷(字文友)、同郡的张俭(字元节)、南阳郡的岑晊(字公孝)。刘表手下还有延平人蒯良、蒯越兄弟,以及襄阳人蔡瑁作为谋士。

刘表接到袁绍密信后,立刻派蒯越、蔡瑁带一万人马去拦截孙坚。孙坚的部队刚到边界,蒯越就摆开阵势,骑马来到阵前。孙坚质问:“蒯越(字异度)为什么带兵挡我的去路?”

蒯越回答:“你既然是汉朝臣子,为何私藏传国玉玺?快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孙坚气得命令黄盖出战,蔡瑁举刀迎战。两人打了几个回合,黄盖突然挥起铁鞭打中蔡瑁胸前的护心镜,蔡瑁急忙掉转马头逃跑。孙坚乘势带兵冲过边界关口。

这时山后突然响起战鼓声,原来是刘表亲自带兵杀到。孙坚在马上行礼问:“景升兄为何要相信袁绍的挑拨,为难邻郡盟友?”

刘表喝道:“你私藏玉玺,难道想造反吗?”

孙坚发誓:“我要是拿了玉玺,必遭刀箭穿心而死!”

刘表说:“你要我相信,就让我搜查随军行李。”

孙坚大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搜我的队伍!”

两军刚要交锋,刘表突然撤退。孙坚纵马追击,结果两侧山后伏兵齐出,后面蔡瑁、蒯越也带兵杀回,把孙坚团团围住。这真是:玉玺虽然到手却成了祸根,反而因此引发血战。

至于孙坚如何突围,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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