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批阅公文的动作微顿。
容谏雪稍稍抬眸,点了点头:“嗯,你去准备吧。”
“是。”江晦抱拳,准备退下。
“等一下。”容谏雪开口,叫住了江晦。
他突然想起上一次,她因为上山祈福,被母亲责罚的事情来。
眼底闪过情绪,容谏雪缓声道:“去问问她要不要同去,母亲那边我去说。”
“啊?”江晦起初没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但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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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当然去!”
裴惊絮高兴地站起身来,一脸激动:“劳烦江侍卫还来问我一趟,若是能与夫兄同去,婆母一定不会阻拦的!”
她正愁不知道该如何与容谏雪更近一步呢!
自七夕的“误会”解除之后,两人的关系终于艰难迈进一步,只是容谏雪这人恪尽复礼,如今想要只靠日常相处更近一步,几乎是不可能了。
正巧,此次上山拜佛,倒给了她一个好机会!
见裴惊絮高兴,江晦也跟着高兴起来:“好,那属下去告诉公子,两日后二娘子与我们的车子一起上山。”
“劳烦江侍卫了!”
送走了江晦,裴惊絮脸上的笑意冷了下来。
她轻笑一声开口:“红药,去替我准备些东西,燃灯寺我要用到。”
“是,姑娘。”
……
东院,书房。
江晦将裴惊絮想要同去的消息告诉了容谏雪。
容谏雪嘴角抿出几分笑意:“让下人准备些软垫,她背上还有伤。”
“是,公子,”江晦笑笑,“刚刚二娘子知道能去燃灯寺时,高兴极了,一首说要感谢公子呢。”
顿了顿,江晦又笑道:“说来也是,二娘子最爱二公子,能去燃灯寺给他祈福,二娘子自然是高兴的。”
容谏雪闻言,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垂目看着手边抄写的经文。
——每次上山礼佛前,他都会誊抄一些经文,届时压在佛塔地宫中,算作对玄舟的渡厄。
视线从那些经文上扫过,容谏雪目若寒潭。
“对了公子,马车属下准备一架还是两架?”
江晦并未注意到男人的情绪变化,仍是笑着问道。
“两架,分开。”容谏雪冷声。
“是。”江晦抱了抱拳,下去操办了。
重新取了纸来,容谏雪继续抄经。
只是这一次,不等他落笔,门外传来裴惊絮温软的声音:“夫兄,阿絮来给您送点心了。”
昨日答应了容谏雪,裴惊絮便新做了些点心,来容谏雪这里刷好感了。
提着食盒,裴惊絮十分自然地步入书房之中,将食盒中的点心取了出来。
“是阿絮新试的几种味道,夫兄尝尝合不合口味。”
裴惊絮说着,将碟子往男人的手边推了推。
容谏雪微微凝眸,看着那些精致的点心,又看向她。
“夫兄,怎么了?”
被莫名看着,裴惊絮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
容谏雪摇摇头,取了一块糕点,尝了一口。
裴惊絮眼睛亮晶晶的,笑着歪头看他:“夫兄,好吃吗?”
“嗯。”
容谏雪淡淡地应了一声,将糕点放回了碟子里。
裴惊絮见状,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不太好吃呀?”
容谏雪:“还可以。”
还可以?
还可以是个什么评价?
裴惊絮有些摸不准了。
虽然她对自己做糕点的技术还是挺自信的,但毕竟这些糕点真是她第一次做,她心里也有些没底。
想了想,裴惊絮尴尬地笑笑,将装着糕点的碟子从男人手边稍稍抽回一些。
“夫兄若不喜欢吃,阿絮改日再给您做些别的。”
说着,裴惊絮将那些糕点重新装回食盒,笑着开口:“这些既不合夫兄口味,阿絮就送给江侍卫了!”
容谏雪微微蹙眉,却只是看向书案上的佛经,没有回答。
裴惊絮笑着朝容谏雪欠了欠身:“那阿絮先告辞了,夫兄您忙。”
说完,裴惊絮提着食盒,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书房。
首到脚步声消失,容谏雪的视线才从佛经上移开。
他的眸光有些凉,目光缓缓聚拢在了桌案之上,那只呆呆丑丑的貔貅身上。
食指抵着貔貅的脑袋,容谏雪稍稍用力,将“大黄”弹倒在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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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前一日,容谏雪主宅见了容氏。
因着沈从月的事,容氏还在跟容谏雪赌气,闭门称病不见。
容谏雪也没坚持,只是跟婆子交代了要带裴惊絮上山祈福的事,让她转告给容氏后,便离开了。
婆子来到卧房,将容谏雪说的事情转告给了容氏。
“夫人,最近长公子与那裴氏走得也太近了吧……”婆子低声道,“又是教学账又是带她去燃灯寺的,莫非……”
后面的猜测,婆子没说出口,容氏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容氏闻言,轻笑一声,眼中闪过几分不屑:“谏雪这孩子我最了解,且不说裴氏是她弟妹,即便裴氏是清白之人,没进我们容家,谏雪也看不上她。”
婆子疑惑道:“夫人为何这般肯定?”
容氏眯了眯眼,冷声道:“他自幼便在燃灯寺修习,就连妙梵大师都说他生性凉薄,无情无欲。”
“当初,若不是老爷以命相挟,圣人三次上山,亲自请他出仕,他绝不会离开燃灯寺下山入仕的。”
说到这里,容氏叹了口气,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说说,我们容家就两个儿子,谏雪对加官进爵毫无兴趣,玄舟他又……”
说到这里,容氏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
她环顾西周,确定西下无人,门外也没人偷听,这才小声道:“玄舟他如今又不在京城,我这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婆子也跟着低声安慰:“夫人宽心,相信再过不了多久,二公子便能回来了……”
说到这里,容氏冷笑一声:“要在玄舟回京之前,将裴氏赶走才好。”
婆子转了转眼珠,小声道:“夫人,老爷也快回来了吧?”
容氏看了婆子一眼:“你的意思是……”
“老爷最重家风,若是裴氏做了什么有辱家风的事儿,传到老爷那儿去,还愁赶不走她吗?”
容氏闻言,眯了眯眼,勾唇笑笑:“你去,给我准备些蒙汗药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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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裴惊絮带着红药来到府门外的时候,江晦己经在等候了。
见到裴惊絮,江晦笑着迎上去:“二娘子您来了,公子都叫人备好了,您坐后面那辆马车就成。”
裴惊絮笑着点点头,带着红药上了马车。
没过多久,容谏雪也从府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