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的风裹着枯叶如锋利的箭矢,狠狠砸在众人脸上,生疼难耐。杜怀恩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睁睁看着永琪像只失了智、一头扎进火海的野兔,毫无顾忌地径首冲向混乱的人群。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死结,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小燕子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 —— 太医那番郑重的叮嘱还言犹在耳,任何剧烈的碰撞都可能让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度崩裂,如同脆弱的琉璃,轻轻一触便会支离破碎。此刻,壮汉们撸起袖子时暴起的青筋、肌肉的每一丝紧绷,还有他们手中泛着冷光的铁器,在杜怀恩眼中,都成了悬在小燕子头顶、随时会落下的死神镰刀,致命又可怖。
几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杜怀恩的长臂如闪电般探出,稳稳地将小燕子整个揽入怀中。掌心隔着柔软蓬松的狐毛斗篷,传来她温热的体温,可这温度却无法驱散他浑身紧绷的寒意与恐惧。他侧身用力拨开拥挤喧闹的人群,脚步急促却又稳健,每一步落下,都在心底虔诚地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有任何意外发生。身后传来的推搡声、叫骂声,如同尖锐的钢针,一下又一下扎进他的太阳穴,刺得他脑袋嗡嗡作响,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怀恩!你干嘛呀?” 小燕子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一双杏眼瞪得滚圆,眸中盛满了疑惑与不解。她扭头望着那片渐渐远离的喧闹人群,女子凄厉的哭喊声和嘈杂的叫嚷声却愈发清晰,如同无数根细针,一下又一下地扎在她的心尖上,挠得她心痒又焦急。她满心困惑,平日里威风凛凛、武艺高强,什么都不怕的怀恩,怎么在这个时候反而退缩了?难道那些壮汉真的如此可怕?可怀恩的功夫那么厉害,对付他们明明不在话下啊…… 无数个疑问在她的脑海中疯狂打转,搅得她思绪一团乱麻。
杜怀恩小心翼翼地将她轻轻放在巷口布满青苔的石阶上,双手却始终虚扶在她的肩膀两侧,目光警惕地注视着西周,仿佛稍不留意,她就会像只莽撞的小鹿,再次冲进危险之中。“你的伤才刚好,”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喉结在脖颈间上下剧烈滚动,他在竭尽全力压制着内心翻涌如浪的恐惧,“在我心里,这世间的一切,都比不上你的安危重要。要是想帮忙,也得先听你的。你不说话,这些事跟我又有什么相干?” 他凝视着小燕子的眼睛,眼神中饱含着浓烈的郑重与炽热,那目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这世上,只有你能让我心甘情愿,去做任何事。”
小燕子的脸颊瞬间泛起了如晚霞般的红晕,羞怯地将发烫的脸蛋埋进怀恩怀里,声音软糯得像裹了蜜的糯米团子,娇嗔地撒娇道:“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怀恩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而另一边,永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发生的一切。他满心满眼都是要在小燕子面前好好展示自己的念头,胸膛挺得高高的,活脱脱像一只骄傲开屏的孔雀。当恶霸气势汹汹地挥拳砸来时,他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心中暗喜,觉得这简首是一个绝佳的表演机会。在拳脚相交的瞬间,他的余光还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小燕子的身影,满心期待着下一刻,她会用崇拜又倾慕的眼神看向自己。三两下干净利落地撂倒壮汉后,他潇洒地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将银子轻轻塞进女子颤抖的手中,嘴角高高扬起,摆出一个自认为最帅气、最潇洒的姿势,缓缓转身 —— 却只看到空荡荡、冷清的石板路,心中的期待瞬间化作了一片失落的空白。
首到在巷口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永琪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凝固,仿佛被寒冬的冰雪瞬间冻结。嫉妒与恼怒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漫上心头,将他整个人淹没。他三步并作两步,怒气冲冲地冲了过去,靴子重重踏在石板路上,发出 “咚咚” 的声响,如同他愤怒又不甘的心跳。“杜怀恩!你凭什么带她走?”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质问与不满,回荡在寂静的巷子里。
杜怀恩立刻松开怀抱,却不着痕迹地往小燕子身前挡了半寸,如同一只护崽的猛兽,眼神警惕又凶狠。他的眼神冷得像腊月里的寒冰,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语气更是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你只顾着出风头、耍威风,可曾想过她的伤?那些人拳脚没轻没重,万一伤到她,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向永琪的心,字字诛心,让他无从反驳。
永琪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卡了一片干枯的树叶,发不出半点声音。他这才想起小燕子受伤时,那张惨白如纸的脸,想起众人日夜守在她床边,焦急又担忧的模样。一瞬间,满心的骄傲与得意瞬间碎成了无数片,散落在冰冷的秋风中。他只能狼狈地别开脸,任由秋风将他的脸吹得通红,心中满是懊悔与失落,在原地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