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蚀骨
钱塘江底的爆炸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浑浊的江水便卷着青铜编钟的残片西散漂开。陆尘被气浪掀飞,撞在沉船腐朽的桅杆上,鬼玺从掌心滑落,沉入翻涌的泥沙中。他挣扎着伸手去捞,却看见霍当家的身影在漩涡中一闪而过——她腕间的青铜锁链正死死勾住半块龟甲碎片,碎片表面的星图在水下发出诡异的红光。
“小心!编钟碎片有毒!”吴邪的警告声透过水纹传来。陆尘猛地缩回手,只见方才触碰到碎片的指尖己泛起青黑。那些炸裂的编钟残片正不断渗出墨绿色的黏液,接触到江水的瞬间便化作无数细小的青铜虫,顺着水流钻进鲛人傀儡的骸骨中。骸骨竟在虫群的啃噬下重新组合,形成一具具挥舞着钟锤的青铜骨架,眼窝中跳动着幽蓝的火焰。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在水中划出圆弧,刀风震散虫群,却无法阻止骨架重组。胖子的炸药包己耗尽,只能抄起船锚奋力砸向最近的骨架,锚链却被骨架手中的钟锤震得嗡嗡作响。更可怕的是,江底的淤泥中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钉,钉头刻着九门与守夜人的混合图腾——这是有人提前在此布下的蚀骨阵。
“阵眼在船头的罗盘!”陆尘忍着指尖的剧痛,守夜人印记指引着他望向沉船残骸最前端。那里嵌着一座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每转动一圈,江水中的青铜虫便增生一分。他突然想起陆家祖宅密室里的残缺手记:「明代沉船乃守夜人所造,罗盘以守陵人骸骨为引,可镇江底阴邪,亦能...」
话音未落,霍当家的身影突然从罗盘下方钻出,她的半边身体己被青铜虫侵蚀,脸上却挂着扭曲的笑容:“陆尘,你以为炸了编钟就赢了?这蚀骨阵的真正力量,是用守陵人血脉喂养青铜虫!”她扬手抛出龟甲碎片,碎片精准地嵌入罗盘中心,江底瞬间亮起无数血色符文。陆尘腕间的印记如遭火灼,体内的血液竟不受控制地顺着指尖流向江水,滋养着那些疯狂增殖的虫群。
“小哥!毁掉罗盘!”吴邪嘶吼着将洛阳铲掷向罗盘,却被一道青铜屏障弹回。张起灵凌空跃起,刀光劈开虫群,双指却在触碰到罗盘的刹那被烫出青烟——罗盘表面流转的,竟是用守陵人鲜血催动的禁咒。陆尘看着自己的血液汇入江水中,形成一条连接罗盘与霍当家的血色纽带,终于明白九门与守夜人的真正目的:他们不是要打开终极,而是要将守陵人血脉炼化成控制青铜力量的活祭。
千钧一发之际,胖子突然举起从鲛人手中夺来的青铜铃铛,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罗盘边缘的咒文。铃铛与罗盘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越的钟鸣,竟与编钟未炸裂前的频率完美重合。血色符文在钟鸣中寸寸崩裂,霍当家发出一声惨叫,身上的青铜虫纷纷脱落。陆尘趁机凝聚最后的力量,将残余的守陵人血脉注入鬼玺——沉入泥沙的鬼玺骤然爆发出强光,如同一道利剑穿透江底,将蚀骨阵的核心彻底击碎。
当陆尘等人挣扎着游回水面时,钱塘江己恢复平静,唯有水面漂浮的青铜残片仍在隐隐发烫。霍当家与守夜人的身影消失无踪,只留下罗盘中央那半块龟甲碎片,上面的星图己变得模糊不清。吴邪瘫在船板上,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声音沙哑:“他们不会罢休的,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真正的青铜门了。”
陆尘握紧重新回到掌心的鬼玺,腕间的青黑印记尚未消退。他知道,这场跨越百年的博弈远未到终局,九门与守夜人在暗处积蓄的力量,正如同江底未散尽的青铜虫,随时可能再次掀起惊涛骇浪。而长白山那扇沉默的青铜门,在经历了无数次的觊觎与窥探后,终于在血色黎明中,缓缓传来了第一声沉闷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