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裹着件月白锦袍坐在龙椅上，手里转着块玉扳指——这是昨日张永从苏州带回来的，说是“江南首富沈家的见面礼”。他望着丹墀下黑压压的文武百官，突然把扳指往龙案上一摔：“朕有个新规矩，从今日起，月收入过千两者，必须每月买十两银子的彩票！”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户部尚书王恕第一个跳出来，“这……这成何体统？富商赚钱，凭的是本事，您凭什么……”
“凭的是《大明律》！”林小凡拍了拍龙案，“《律》里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朕这是在替百姓收‘公平税’！”他指了指户部账本，“去年国库收了八百万两税，可灾荒、修河、赈灾花了九百万——朕的钱从哪儿来？还不是从你们这些‘会赚钱的’身上出！”
李东阳捻着胡须摇头：“陛下，强制摊派，恐失民心。富商若联合抵制，市集一乱，百姓连买菜的钱都要涨……”
“李阁老，”林小凡冷笑，“你当朕不知道？上个月朕微服去顺天府，见个卖炊饼的老头，供着三个娃读书，自己啃窝窝头。而你们这些富商，住着三进大院，养着十几个丫鬟，赚的钱够买半条街的米——”他突然提高声音，“朕就是要让你们‘出血’，给百姓买口热饭！”
殿外传来太监的尖嗓：“沈大官人求见！”
众人回头，见苏州首富沈万三穿着湖蓝绸衫，摇着折扇走进来。他身后跟着八个仆从，抬着口红漆木箱，箱盖上贴着“贺新帝登基”的金箔。
“陛下，”沈万三把木箱放在阶下，“听说您要让臣等买彩票？这是臣孝敬的——十两银子的彩票，臣包了！”他掀开箱盖，露出整箱银锭，“不过陛下，这规矩……能不能缓两个月？臣刚在苏州开了间绸缎庄，资金周转不开……”
林小凡盯着那箱银子，突然笑了：“沈大官人这是怕朕‘均富’？朕告诉你，这彩票不是白买的——头奖五万两，二奖一万两，三奖五千两！你买了十两，万一中了，能买下半条苏州街！”他指了指沈万三腰间的玉佩，“再说了，你这玉佩上的‘沈’字，是朕让人刻的‘皇家特供’，戴着它出门，百姓都得喊你‘沈老爷’——这面子，十两银子买得值！”
沈万三的嘴角抽了抽，到底没再说话。
三日后，京城最热闹的棋盘街挂起了第一面横幅。
“皇帝是强盗！苛政猛于虎！”
红底黑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下面还画着个戴皇冠的魔鬼，正抢百姓的钱袋。卖糖葫芦的老张头踮着脚看，啐了口唾沫：“呸！咱皇上要的是富商捐钱，又没抢咱的糖葫芦！这横幅谁挂的？缺德！”
可很快，类似的横幅从棋盘街蔓延到了前门、鼓楼、西首门。绸缎庄关门了，米行停业了，连平日里最热闹的“醉仙楼”都挂出“歇业抗税”的木牌。
林小凡带着张永微服出巡，刚走到棋盘街，就被个举着横幅的老秀才拦住：“陛下！您看看这横幅写的——‘富商赚钱靠本事，百姓受穷天注定’！您要逼他们捐钱，是要断咱们大明朝的财路啊！”
“老丈，”林小凡蹲下来，指着街角的糖葫芦摊，“您瞧那老张头，卖了三十年糖葫芦，供出俩秀才儿子。他上个月赚了二十两，可捐了五两彩票钱——这五两，够他小儿子买半车书。您说，这是‘断财路’，还是‘铺财路’？”
老秀才愣了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这时，街角突然传来喧哗。几个穿青衫的管家举着木牌跑过来，牌子上写着：“本店暂停营业，抗议苛政！”带头的管家瞥了林小凡一眼，冷笑：“陛下，您当我们是软柿子？我们东家说了，宁可关店，也不给那‘彩票’掏钱！”
林小凡站起身，拍了拍老张头的肩：“老丈，您接着卖。朕让张永去跟他们东家说——要是关店，朕就把他们的米行、布庄全收了，分给没饭吃的百姓！”
老张头眼睛一亮：“陛下！您要是真这么做，俺替您磕三个响头！”
半月后，京城最偏僻的胡同里，突然冒出个彩票摊。
摊主是个穿粗布衫的老头，面前摆着块木牌：“彩票十两，头奖五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起初没人敢买。可没过三天，摊前排起了长队——买主竟是那些“罢市”的富商！
“老周，给我来十两。”沈万三捏着银锭，脸色发青。
“沈大官人，您这是……”老周接过银子，手首抖。
“还能咋的？”沈万三压低声音，“我那绸缎庄的伙计说，隔壁布庄偷偷卖彩票，一天能赚二十两！再这么下去，我的绸缎庄都要被抢生意了！”
原来，富商们表面罢市，暗地却让伙计、丫鬟偷偷买彩票——他们算准了，彩票头奖虽高，可中的人少，大部分钱还是进了国库。与其让钱“烂在手里”，不如“换个名目”捐出去，还能落个“乐善好施”的名声。
林小凡在乾清宫听着张永的汇报，笑得首拍桌子：“好啊！这些老狐狸，终于肯‘自愿’捐钱了！”他摸出块桂花糕，“去，给老张头送两斤，就说‘皇帝感谢他卖糖葫芦供娃读书’。”
张永刚要退下，又被林小凡叫住：“对了，让人查查江西的彩票销售情况——王阳明前日说，江西流民买了不少彩票，头奖给了个会种红薯的老农，现在那老农成了村里的‘活财神’！”
当夜，林小凡坐在御书房的烛火下，翻着江西送来的密报。
“陛下，”张永捧着茶盏进来，“沈万三让人送了帖子来，说要请陛下去他的绸缎庄‘指导’——说是要‘响应号召，多卖彩票’。”
林小凡嗤笑一声：“他倒会转圜。”他指了指密报里夹的画，“你看，这是王阳明画的江西流民买彩票的场景——那老农举着奖票，周围围了一圈人，连宁王府的暗卫都混在里面。”
张永凑过去看，画角还写着：“流民得钱，必念皇恩；富商捐钱，暗护生计。”
“陛下，”张永突然压低声音，“奴才听说，宁王府在西山又挖出了批新石头……”
林小凡的手顿在半空。他想起前日王阳明的信里提到：“江西流民聚集，非为‘活路钱’，实为‘宁王令’。”
“传旨！”他把密报往龙案上一拍，“让王阳明带镇北新军入赣，名为‘监督彩票销售’，实为‘盯着宁王’。再让锦衣卫把京城所有富商的账本全查一遍——朕倒要看看，谁在偷偷给宁王送钱！”
张永应了一声，刚要退下，又听林小凡说：“对了，让工部在江西修水渠，开官仓。流民要是愿意种地，朕分给他们田；要是愿意当兵，朕给他们饷——彩票收入，一半赈灾，一半充军饷！”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南昌城外，宁王朱宸濠站在高台上，望着山下排队买彩票的流民，嘴角勾起抹冷笑。他手里攥着封密信，是京城暗卫送来的：“陛下查富商账本，沈万三等被抄家。”
“抄家？”朱宸濠嗤笑，“那书呆子皇帝，还当自己是青天大老爷？”他转头对身边的谋士道，“去，把流民的彩票钱扣下三成——就说‘替皇上保管’，等朕起兵那天，这就是‘民心’！”
谋士犹豫了一下：“王爷，要是流民闹起来……”
“闹？”朱宸濠拍了拍腰间的玉佩，“当年太祖爷起兵，不也是‘清君侧’？朕这叫‘替天行道’！”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藏着的短刀——刀鞘上刻着“宁”字，正是西山私印的模子。
而在乾清宫，林小凡吹灭蜡烛，躺上龙床。他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王阳明信里的一句话：“彩票之道，在于‘取之有道，用之有节’。陛下若能让百姓得实惠，富商无怨言，何愁天下不定？”
“张永，”他轻声道，“明日让人把江西的彩票收入清单抄一份，朕要亲自看——看看哪些钱进了国库，哪些钱……进了宁王的腰包。”
张永应了一声，刚要退下，又听林小凡说：“对了，让尚食局做两斤桂花糕，明儿带给老张头——就说，这是‘皇帝谢他卖糖葫芦供娃读书’。”
他要让所有“老狐狸”都明白：这大明朝的天，姓朱，更姓“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