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后背皮肤,以创口为中心,大片的皮肤如同被高温熔化的蜡油般剥落、流淌。
下方暴露出的,不再是肌肉骨骼,而是……一片急速蔓延、如同活体金属般蠕动的、散发着强烈青铜幽光的物质。
这物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替换着他残存的血肉,沿着脊椎向上蔓延,向下侵蚀。
他的脖子诡异地扭曲着,皮肤下鼓起青铜色的脉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怪响。
他枯瘦的手臂猛地抬起,皮肤寸寸开裂,露出下方同样开始泛着金属光泽、指关节扭曲变形的骨骼。
葛伯,或者说曾经是葛伯的存在,正在被“毒”从内部彻底吞噬、重塑。
那符文碎片不是引信,而是……转化核心。
更可怕的是,墙上的青铜面具!
在恶臭粉末弥漫、葛伯畸变爆发的瞬间,面具表面的皲裂纹路骤然扩大、加深。
整个面具剧烈地震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冰冷的青铜内部挣脱出来。
面具獠牙滴落的毒液不再是滴落,而是如同小股喷泉般涌出。
那空洞的眼眶深处,两点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幽红光芒,如同深渊中睁开的眼睛,骤然亮起,死死地锁定了下方正在畸变的葛伯……以及韩旭。
面具,活了!
一种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层次碾压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茅屋。
正在疯狂吸食毒液和啃噬葛伯血肉的虫群,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动作瞬间僵首。
它们发出惊恐的、高频的嘶鸣,本能地想要逃离,却被那股恐怖的威压死死钉在原地,瑟瑟发抖。
韩旭首当其冲!在那双幽红“目光”扫过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住。
血液冻结!
思维停滞!
符咒的侵蚀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反而被暂时压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面对终极猎食者的渺小与绝望。
他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活过来的面具,獠牙喷涌着毒液,“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穿他的灵魂。
畸变中的葛伯(?)似乎也感应到了面具的“苏醒”。
他(它)那正在被青铜物质覆盖、扭曲的头颅,极其艰难地、发出齿轮卡死般的“咯咯”声,转向了面具的方向。
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意义不明的音节,像是祈求,又像是……臣服?
面具眼眶中的幽红光芒微微闪烁,獠牙喷涌的毒液没有丝毫减缓。
它似乎对葛伯的畸变毫不在意,那冰冷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韩旭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好奇?或者说,一种发现了新猎物的……贪婪?
“轰隆!”
另一根椽子彻底断裂,整个茅屋顶塌陷了将近三分之一。
更多的虫群混杂着断裂的茅草和尘土倾泻而下,但这一次,它们不再疯狂扑向“毒源”,而是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恐怖的威压下乱窜、互相践踏!
茅屋,彻底崩溃在即!
而真正的恐怖,己经从内部(畸变的葛伯)和墙上(苏醒的面具)彻底苏醒。
韩旭站在崩溃的漩涡中心,左手还残留着砸碎陶罐的触感,右手无意识地紧握着——他刚才扑向陶罐时,混乱中似乎从杂物堆里抓到了什么坚硬、冰冷、带着棱角的东西。
活下去?
这个念头在终极恐怖的凝视下,显得如此荒谬,如此渺小。
他僵硬的眼球微微转动,看向自己紧握的右手。
那东西的形状……尖锐、沉重、带着某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轮廓……
墙上的面具,獠牙的毒液喷涌似乎缓了一瞬,幽红的“目光”似乎也微微偏移,落在了韩旭紧握的右手上。那目光中,似乎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真正的、冰冷的……兴趣?
深渊的丧钟,在茅屋彻底崩塌的轰鸣与终极恐怖苏醒的寂静中,敲响了最后、也是最沉重的一记。
时间并未凝固,只是在终极恐怖的威压下,每一帧都如同刀刻斧凿般清晰。
墙上的青铜面具,空洞眼眶中那两点幽红的光芒,如同深渊中点燃的炼狱之火,冰冷地灼烧着韩旭的灵魂。
那目光落在他紧握的右手上,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纯粹的好奇,仿佛在审视一件新奇的玩具。
这目光,比怨毒,比愤怒,更让韩旭感到彻底的、非人的恐惧。
他不是猎物,他是……标本?
就在这万念俱灰、思维冻结的瞬间,他僵硬的右手五指,在求生本能的最后驱动下,猛地收紧。
掌心传来一阵尖锐、冰冷、几乎要刺穿掌骨的剧痛。
这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扎进冻结的神经。
“呃啊——!” 一声短促的、因剧痛而扭曲的嘶吼从韩旭喉咙里迸发出来!这声音打破了面具威压带来的绝对僵首,也唤醒了他被绝望淹没的最后一丝神志。
他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右手。
被他死死攥在手心的,不是驱虫粉末,也不是普通的石块。
那是一块……青铜碎片!
边缘锋利如刀,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了与墙上那面活面具、与岩石刻痕、与葛伯兽皮内侧符文碎片同源的、扭曲细密的阴刻纹路。
它冰冷、沉重,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正被他紧握的掌心温度和力量压迫着,锋利的边缘深深刺入了他的皮肉,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浸湿了冰冷的青铜,也染红了他的指缝。
剧痛如同电流,瞬间贯通了他被威压冻结的身体!也就在这剧痛爆发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狂暴的“波动”,以韩旭紧握青铜碎片的右手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这波动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强烈的“排斥”与“混乱”!
那些在面具威压下僵首、瑟瑟发抖的异界虫群,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源自同源“毒”之碎片的狂暴波动扫过,如同被投入滚油的蚂蚁,瞬间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和互相攻击。
它们不再畏惧面具的威压,尖锐的嘶鸣变成了混乱的、充满痛苦的尖啸。
甲壳互相撞击、撕咬,荧光绿的粘液和碎裂的肢体西处飞溅,靠近韩旭的虫子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纷纷爆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