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床边，将水盆放在地上。
然后，他在她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尹如梦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轩……
他竟然……
跪在了她的面前？
虽然，她知道，他只是为了方便给她处理伤口。
可这个姿势，还是让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沈轩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他打开药箱。
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碘伏，一包棉签，还有一卷纱布。
他将毛巾放进水盆里，浸湿，拧干。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尹如梦。
“可能会有点疼。”
“忍着。”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尹如梦呆呆地点了点头。
沈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托起她受伤的那只脚。
他的动作很轻。
他将她的脚，放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
膝盖上，垫着那条温热的毛巾。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脚踝处的皮肤。
细腻。
光滑。
带着凉意。
沈轩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即，他便收回了思绪。
专心致志地，开始为她清理伤口。
他先用温热的毛巾，将伤口周围的灰尘和沙砾擦拭干净。
他的动作，很耐心。
也很温柔。
和之前那个说她“重得像块铁”的毒舌少年，判若两人。
尹如梦咬着下唇，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她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清理完沙砾，沈轩拿起了那瓶褐色的碘伏。
他拧开瓶盖。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尹如梦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啊！”
冰凉的液体，接触到伤口的一瞬间。
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炸开。
尹如梦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
她的身体，本能地向后缩去。
“别动。”
沈轩按住了她的脚踝。
他的力道不大，却不容抗拒。
“疼……好疼啊……”
尹如梦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你……你轻点……”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哭腔。
沈轩看着她那副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样子，眉头微蹙。
“矫情，忍着。”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
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放得更轻了。
他甚至，还低下头，对着她的伤口，轻轻地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拂过伤口。
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疼了。
尹如梦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她只是吸着鼻子，用一种控诉的眼神，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终于，消毒工作完成了。
伤口被碘伏，染成了难看的黄褐色。
看起来，比刚才更加触目惊心。
沈轩没有立刻松手。
他依旧托着她的脚。
视线，落在上面，久久没有移开。
他看的，不是那个伤口。
而是，她的脚。
少女的脚，小巧玲珑。
皮肤白皙得，几乎能看到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脚趾圆润可爱，像是一颗颗的珍珠。
指甲修剪得很干净，透着健康的，淡粉色。
除了脚踝处那片刺眼的伤口，堪称完美。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气氛，也渐渐变得有些……诡异。
尹如梦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你看什么呢？”
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我的脚……是不是很难看？”
她下意识地，想要把脚缩回来。
沈轩却按住了她。
“别动。”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尹如梦不敢再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盯着自己的脚。
她的脸，又开始发烫。
这种感觉，比刚才被他抱着上楼，还要让她感到羞耻。
就在她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沈轩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低。
“不。”
他说。
“挺好看的。”
他……
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她的脚……
好看？
这……这是什么情况？
尹如梦彻底懵了。
羞耻，尴尬，不知所措……
最终，这些情绪，都转化成了一种。
恼羞成怒。
她想也没想，就抬起了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脚。
朝着沈轩的肩膀，踹了过去。
然而，她的脚，还没有碰到他。
就被一只，更有力的大手，给抓住了脚踝。
沈轩抬起头。
“喂。”
他的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想踹我？”
尹如梦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她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坏小孩，动弹不得。
沈轩松开了她那只完好的脚。
“这几天伤口别碰水。”
沈轩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听见没有？”
尹如梦点点头。
沈轩顺着她的小腿，视线缓缓上移。
最终，落在了她那张茫然又泛着红晕的脸上。
下一秒。
他的手顺着她优美的小腿曲线，一路向上。
温热的掌心，带着粗粝的薄茧，拂过她敏感的肌肤。
尹如梦浑身一僵。
他的手，停在了她的大腿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校服裤料，她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
那个位置，太……太私密了。
“你……你干什么！”
沈轩抬眸，对上她那双写满了惊恐和羞愤的眸子。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他只是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薄唇，轻轻启动。
吐出了三个，让尹如梦差点当场昏过去的字。
“医疗费。”
医疗费？
他摸她的大腿，是收医疗费？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尹如梦的脸，从粉红，瞬间变成了熟透的番茄。
“你……你无耻！”
她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她想把自己的腿抽回来，却发现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沈轩的目光，依旧坦然。
“帮你清理伤口，上药，难道不该收点报酬？”
“……”
尹如梦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还这么理首气壮的！
沈轩见她无事，就要离开。
他的手，己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那个……”
尹如梦看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沈轩的动作一顿。
他没有回头。
“谢谢你。”
尹如梦的声音很小，带着不情不愿。
可她知道，这句谢谢，是应该说的。
无论如何，是他送她回来，帮她处理了伤口。
沈轩没有回应。
尹如梦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又说了一句。
“那个……高考，我们一起加油。”
“嗯。”
尹如梦心底那个盘桓了许久许久的问题，再也忍不住了。
“沈轩！”
她提高了音量，叫住了他。
沈轩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