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快了...这是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第一时间的想法。哪怕是那维莱特,面对桑格琳如此突然的爆发,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而当两人回过神来时,博莱已经被桑格琳带到了墙边并被摁在墙上。那股力量极大,只听 “砰” 的一声闷响,博莱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冰冷坚硬的墙壁上,扬起了一阵灰尘。少女的手就那样死死地掐着男人的脖颈,她的手指因用力而变得苍白
血色的眸子此刻在阴影中显得更加猩红,而那其中包含的是满满的憎恶和仇恨。此刻的桑格琳只感觉血气在自已的心头沸腾,而身处对面的博莱也能感到少女的杀意如同暗潮般向他涌来。
就是这样。博莱在心里这样想道。
其实他做这么多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让桑格琳在那维莱特眼前暴露身份同时让那位最高审判官给桑格琳定罪。虽然审判还需要时间,但只要可以先把桑格琳关起来,让她在短时间内不能赶去古堡,这样的话,那位大人的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而按照那位大人对他承诺的事情,哪怕他现在死了,也会被复活,而且到那时候,他们这些吸血鬼也都应该完成升华,不再惧怕阳光。
......
不能让桑格琳这样下去。这是莱欧斯利此刻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先不说那维莱特此刻就在这里,如今外面还有那么多逐影庭的人,他们的眼睛都在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光是这一屋子的死者就已经能定桑格琳的罪了,如果再加上一条蓄意杀害嫌犯的罪名,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桑格琳!你清醒一点!” 莱欧斯利心急如焚,他不假思索地朝着桑格琳冲了过去,想要凭借自已的力量将桑格琳拉开,阻止她做出更过激的举动。可就在他要靠近少女时,却被一道血色的屏障阻拦住了。
桑格琳此刻右手掐着博莱的脖子,左手则是汇聚着地上的血液来维持着屏障。她知道那维莱特是何等身份,也知道自已的能力在龙王面前不堪一击,但她还是要这么做。
“桑格琳,不要冲动...”那维莱特此刻也皱着眉头走了上来,但其实他和莱欧斯利心里都很清楚,无论他们二人此刻说些什么,都不会有用。
作为最高审判官,此刻桑格琳脸上的表情他已经见过太多次了。那些深陷仇恨的人脸上都有过这样的表情,他们在此时一心只会全部陷在仇恨之中,唯一的目的便是报仇。
若是面对普通人,那维莱特还可以在一瞬间将他们控制住,不让他们做出更过激的行为。但桑格琳的身份他是知道的,他也在暗中试探过桑格琳的力量,来源确实属于那位古老的血之魔神,而且纯度还很高。
虽然那维莱特有把握快速地控制住桑格琳,但那必然会对少女造成一些伤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那维莱特早已把桑格琳当做朋友看待,在没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并不想这么做。
或许是见桑格琳一直僵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手,博莱更加嚣张了,他艰难地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那笑容在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怎么?还不动手?哈哈哈哈哈...如果这次你没能杀了我,我下一次我必定会去杀了你身边的...”男人的话截止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的笑声像是被人突然掐断了一般,突兀地停留在了空气中。
他微微低头,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桑格琳的左手已经没有再去维持屏障了,那只手此刻如同锋利的刀刃,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径直贯穿到了他的心脏处。
只听‘噗’的一声,纤细的小臂已经全部没入了男人的胸口。鲜血瞬间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溅在桑格琳苍白的脸上,更添几分诡异与恐怖。
随着抽离感的缓缓产生,博莱眼睁睁地看着自已的心脏被拉扯到了体外,那温热的、还在微微抽动的心脏就那样出现在他眼前,在桑格琳的手中。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已的四肢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生命的力量正从他的身体里快速流逝,他感觉自已正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而后随着一声清脆的轻响,心脏被桑格琳狠狠地捏碎了,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工厂内格外清晰,仿佛是死亡的宣判,又像是恶魔的低语。而博莱也在一瞬间径直地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生命的光彩从他的眼中迅速消逝,彻底没了动静,就像一滩毫无生气的烂泥般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没了屏障的阻拦,莱欧斯利和那维莱特立刻来到了桑格琳身边。接下来他们要做什么自然是无需多言的,纵使内心再不愿意,可律法如山,是不能违背的。身为执法者,他们必须履行自已的职责。
那维莱特沉默了一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桑格琳的惋惜,有对这种局面的无奈,还有对律法公正的坚守。随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桑格琳...跟我们走一趟吧。”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仿佛这是一个无法逃避的宿命。
桑格琳并没有说什么,她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犹如一道紧闭的闸口,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仿若一座冰冷的雕像。只是那眼中的仇恨与痛苦还未完全消散,如同阴霾般依旧笼罩着她。她也没有为自已辩解什么,在她看来,此刻的一切解释都是多余的,她并不后悔自已的所作所为。
她只是最后定定地看了一眼博莱的尸体,随后在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一左一右地押送下,离开了工厂。
而事后通过逐影庭上报那维莱特才知道,那天在他们带着桑格琳离开了工厂后,博莱的尸体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弄的四分五裂了。
——
桑格琳并没有第一时间被押到梅洛彼得堡,她只是暂时先被关到了那维莱特办公室的隔壁。这一处临时的拘禁之地,虽说相较之下少了几分监狱的刻板压抑,可四周墙壁依旧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气息,仿佛无声地宣告着她当下受限的处境。墙壁冰冷而坚硬,仿佛在时刻提醒着她失去自由的现实。
血族的听力是很好的,她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一旁的房间内,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在讨论关于她的事情。
桑格琳不是人类,再加上身份特殊,就算要审判,也不会像往常那些普通案件的审判一样,完全公开进行。而至于定罪,先前根据博莱在工厂里说的那些话,如果盗宝团案、别墅贵族失踪案还有一些吸血鬼杀人案和彼岸花案真的有桑格琳的手笔的话,那他们就要重新展开全面深入的调查,而且还要想尽办法,试试能不能从桑格琳口中问出什么事情来。
当然,前提是桑格琳愿意配合。
莱欧斯利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踏入房间之中。刚一进屋,他的目光便径直投向了屋内,瞬间便看到了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少女。
此刻,由于阳光透过窗户倾洒而入,加之屋内几件摆放巧妙的遮挡物,光影交织之下,阳光与阴影在沙发上形成了一道鲜明的分界线,仿若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而桑格琳,宛如一朵生长于暗夜的幽莲,正是坐在那阴影之中,她的身影被黑暗笼罩,只露出半张轮廓分明的侧脸,透着几分神秘与清冷。
看到这一幕,莱欧斯利的思绪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在德波大饭店门口他曾看到的场景。
那日,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桑格琳站在饭店门口,尽管身形挺拔,可她微微仰头望向天空的姿态,眼中流露出的对阳光的那种渴望,却深深烙印在了莱欧斯利的心底。
那是一种夹杂着向往、无奈与落寞的复杂神情,让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身为血族的桑格琳,在面对阳光时内心深处的挣扎。
男人的视线下移,桑格琳的手腕上那两道蓝色的光线格外显眼,那是那维莱特给她留下的禁制,像两道坚固的枷锁,让桑格琳短时间内不能使用力量。但似乎也因为力量被限制,少女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并没有自动愈合。伤口处干涸的血迹,仿若点点斑驳的锈迹,衬得她的肌肤愈发苍白。
在注意到莱欧斯利之后,血红的眼眸缓缓离开了沙发上的那道分界线,转而如炬般来到了莱欧斯利身上。桑格琳的声音此时也没有了以往的清脆,反而变得低沉沙哑:“博莱呢?”
“他的尸体在那些警卫眼前莫名地四分五裂了...”莱欧斯利回望着少女,随后坐到了她身旁,“你干的对吧。”
桑格琳没有回复,只是像一只受伤后警觉的小兽,偏过头看向了另一侧,将大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之中,只留给莱欧斯利一个冷漠的侧影。
“其实...我之前也是梅洛彼得堡的囚犯之一。”或许是见房间内沉寂了下来,莱欧斯利主动挑起了话题。这些关于他过去的事情其实通常情况下他是不会对外人说的,但在此刻或许是环境使然,又或许是因为旁边坐的是桑格琳,他觉得自已可以把过去拿出来说一说。
莱欧斯利本是一个孤儿,童年时期被一对看似富有爱心实则伪善至极的夫妇收养。彼时的他,同寄宿家庭的其他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地认为自已沐浴在幸福的光辉之下,每天的生活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对未来满是憧憬。
而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察觉到那所谓 “幸福” 背后隐藏的黑暗深渊:养父母只是把这些孤儿当作敛财的工具,等他们长大后再以高价卖给其他人,然后继续收养新的孤儿,如此往复,周而复始,将人性的丑恶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那些被卖掉的孩子,从此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杳无音信,生死未卜;卖不掉的孩子,则会被养父母以各种残忍的手段处理掉,仿若他们只是一件件可以随意丢弃的物品。
后来,只有十几岁的他被养父母的行为以及谎言欺骗,愤怒地将二人杀害,放走了寄宿家庭的所有孩子,之后被宣判有罪,被关入梅洛彼得堡。
在莱欧斯利说完自已的童年经历后,他转过头想要看看桑格琳,却只见那血红色的眸子正定定地盯着他。而桑格琳之所以这样看着他,一是因为莱欧斯利此般的童年,完全跟她先前所想象的莱欧斯利的童年完全不一样;二则是因为,她没想到莱欧斯利居然会如此坦诚地告诉她自已童年的事情。
“哈哈——你似乎在惊讶。”莱欧斯利读出了桑格琳眼中的神情,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如你也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儿呗?就当交换了。”
“是你自已主动说的,我们之间并没有交换故事的契约。”桑格琳并没有轻易上套,只是再次把视线移开,仿若想要逃避这个话题,可微微颤动的睫毛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一丝波澜。
可旁边的视线实在是太过灼热,仿若能将她的侧脸灼烧出一个洞来。桑格琳默默地往回看了一眼,果然...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眼神中透着几分执着与期待。
该怎么说呢,莱欧斯利这双眼睛放在平时办正事的时候,永远会觉得他很严肃,甚至有些凶狠。可眼下的神情,在桑格琳看来,居然有一些幻视成...大狗狗?
少女微微张了张嘴,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那明亮的光线仿若触不可及的美好,随后叹了口气,仿若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好吧...只有这一次啊。”她的声音轻柔得仿若微风拂过琴弦,带着一丝无奈,又透着几分宠溺,仿佛是对莱欧斯利这份执着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