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着火的时候,故意没有跑出去的,也是王老夫人一个。
这只手代表的是谁?
己经不用多说。
安康伯呼喝着周遭的下人,把倒塌的门板抬开,只见一个全身焦黑,遍布烧伤的人蜷缩在门槛边上,几乎看不出人样。
安康伯抖着手去探鼻息,片刻后,他激动大喊:“还有气,还有气,快来人,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周遭的下人不禁称奇,闻讯走来燕存真看着地上的那个人不禁挑眉,王老夫人竟然还有气!
虽然看起来她就算活下来,估计也活不了多长时间的样子,但这命可不是一般地硬。
屋子都塌了一半,王老夫人竟然还有气可以喘。
燕存真忍不住沉思,自己弟弟当年续娶是不是被人坑了,她记得弟弟八字好像没那么大!
当年到底是谁给弟弟和王家女合八字?
燕存真觉得等这件事情料理完,她可能得翻一翻旧账,要真是有人故意为之,哼,那就别怪她把弟弟的死算在对方头上。
大家伙这会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死里逃生的王老夫人身上,王老夫人这时候是真的惨,头上头发都烧没了,衣服几乎己经不蔽体。
还是安康伯夫人脱了身上一件外衫遮掩,才没让王老夫人走光。
虽然说遮没遮一样没区别,遍布烧伤的躯体,真没什么美感可言。
但要是不遮,损伤的可不只是王老夫人一个人的脸面,安康伯府的脸面一样丢光了。
担架抬着到东厢房的廊下,安康伯夫妻俩紧紧跟随,一个劲地呼唤王老夫人的名字,两人都明白,这时候的王老夫人只有微弱的意识,要是让她彻底睡过去,那就真有可能救不回来。
这一声声的呼唤,还真起到一些作用,意识己经浑浑噩噩,很快就要坠入深渊的王老夫人勉强清醒一点。
她浑身都在疼,不单单是皮表被烧伤的肉在疼,内里她喘气也疼,不喘气也疼,疼痛仿佛己经沁入骨髓,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
王老夫人真的恨不得现在就闭上眼睛昏死过去,就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片刻的安宁。
或许,就这样闭上眼睛永远离去也好,她就再也不会疼了。
但是王老夫人终究是不敢这么做,因为娘家嫂子,安康伯夫人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妹妹,你可不能闭上眼,不能让孩子背上克亲的名声。”
因为这一句话,牵挂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的亲生儿孙,王老夫人忍着痛到灵魂颤栗的折磨,也逼着自己勉强睁开眼,大口喘着气,表示自己还活着,她还没死。
安康伯夫人见状松口气,心里却又忍不住有一点点悲哀,女人啊,一辈子都被一根脐带拴着,身不由己做着昧良心的事情。
自己这位又是亲家又是姑子的,为了孩子,连自己的身后事都搭了进去,真真是到死都没法解脱。
安康伯夫人却只能冷眼旁观,因为对方是为自己的儿子,她的自己却是为了出嫁的女儿沉璧。
为了男人的前途,总有人要牺牲,安康夫夫人可不愿意让自己女儿付出一辈子,所以只能去压榨小姑子的最后的利用价值。
至于会不会良心不安,安康伯夫人看身边的丈夫一眼,亲生的兄长,亲生的儿子都不在乎妹妹,母亲的生死,都不会良心不安。
她这个嫂子更加不需要这个负担!
安康伯哪里知道枕边人心里的心思,他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担架上的妹妹,轻声细语安抚两句后,就急吼吼催促侯府的下人:“大夫来了没了?
烫伤膏呢?
快那烫伤膏来!”
侯府的下人这时候倒是不敢再摸鱼,先前关上门都是自己人,又有主母暗示,这鱼摸了也就摸了,反正这事大家都有份,谁也别指责谁。
但现在,比主母身份更高一层的舅老爷舅夫人在一边看着,他们要真敢磨洋工,被对方拿住把柄,就算主母出面,只怕也保不住他们。
所以,一个个在这时候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手也不抖了。
干活麻溜得不得了,请大夫的请大夫,找药的找药,很快就给王老夫人送来烫伤膏,吊命的药丸子。
“妹子,撑住,大夫很快就到,你不会有事的。”安康伯是真不希望自己这个妹妹出事,一是对外甥寄予厚望,二也是基于血脉至亲。
王老夫人嘴唇动了动,只勉强蹦出两个字:“事……办?”
安康伯一听,就知道妹妹问的是,事情办得怎么样?
但他真不清楚,刚到侯府,就忙得救人,到这会还没见到长房夫妻俩,更加没和奶嬷嬷接上头,他这不知道计划进行得怎么样!
想到这里,安康伯突然后怕,要不是外甥燕竞政担忧奶嬷嬷和几个丫鬟行事容易受阻,担心功亏一篑。
特意求了舅舅舅母兼岳父岳母去侯府见机行事,帮着奶嬷嬷和丫鬟打个掩护。
想到这也与安康伯府有利,他们夫妻怎么可能冒雨前来,要是他来得晚一些,那今天岂不成了妹妹的忌日,差一点,他们的计划就白费了。
面对妹妹希冀的眼神,安康伯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这人多眼杂也不好多说。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哎呀,这事怎么成这样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对男女带着莹莹灯光从黑暗中走来,虽然都衣着素服,身上没有珠宝点缀,依旧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侣。
此时众人没空去注意他们天造地设的出色容貌,都眼睛发首看着白氏的肚子,这怎么还是这么圆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