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买卖成了,立军,我看你以后不是只靠山货活命的主儿。”
话音刚落,彭立军合上背篓,脸上笑意不减。他朝赵长军点点头,眼神坚定,“长军叔,事儿成了,咱就回去安排下一步。”
出了食品厂,两人踏着雪地首奔村口,一路上,赵长军脸上的红光都压不住。
“你小子真行啊!要不是我看着你长大的,都差点信了你是省里下来的干部!”
彭立军笑了声没接茬,心里却己经开始琢磨下一步的安排。
赶回村时,天色正浓,暮雪未歇。
村口的大喇叭挂在晒谷场的木杆子上,带着点铁锈,彭立军用袖口抹了把灰,插上电线,“滋啦啦”响了两声,他按着喇叭口,清了清嗓子:
“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注意了——我是彭立军,今天下午三点,在晒谷场开个村会,谁想挣钱、想干活、手里有山货农产品的,全都来听听。”
说完,他朝赵长军点点头,两人并肩往晒谷场走去。
村子不大,消息传得快,尤其这年头谁不盼着有点营生补贴家用?不到一个钟头,晒谷场边上己挤满了人。
男女老少,披着棉衣的、裹着头巾的,连平日里跛脚不出门的老瞎子都被扶了出来,嘴里叼着旱烟筒,朝人群努努嘴:“瞧热闹的多,动真格的少。”
晒谷场上,彭立军站上装稻谷的大石台子,朝下一望,一眼扫去,老邻居、猎户兄弟、种田的汉子、晒谷的大婶,全都齐了。
他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各位,我这人嘴笨,也没啥文化,就一句话——咱不能一辈子靠打柴挖药,得干点能吃饱饭的正经营生!”
人群顿了顿,有人点头,有人仍旧皱着眉头。
“前些年我在山里捣鼓糖,现在是时候再往前一步,咱要开一家辣酱厂,做辣条、辣酱、蘸水料,给咱东北寒冬添口热的,夏天送到江南解馋的。”
有几个猎户窃窃私语:“辣酱能行?咱这边又不兴这口儿。”
彭立军听着没理,接着道:“这厂子不是我一个人的,谁想挣钱、想入股的,都能进来。你出原材料,我按市场价收;你出工出力,我按工分发工资;你要是真信得过我,愿意拿钱入股,将来年底咱按股份分钱!”
话一落,全场炸锅了。
“啥?还能分钱?”
“这可是厂子啊!不是打麦场种菜地。”
“万一赔了呢?咱这点家底可经不起折腾啊!”
“老彭家小子脑瓜子灵光,他要真成了,咱不跟着吃亏?”
“可是辣酱……你听听,咱屯里谁吃辣子?”
“你傻呀!人家做的是要卖到镇上、外地的,不是让你一个人吃个够的。”
赵长军站出来,拍了拍手,大嗓门压住了杂音:“我说句话!这事我看了人、跑了厂,是正经合作,食品厂老王都点头愿意出设备出场地的。”
“你们不信彭立军,总信得过我赵长军吧?我家老大子都愿意去打工了,你们还犹豫啥?”
村民们嘀嘀咕咕,还是有不少人动心。
“这要是按工分算,干一天能有几个?”
“做工干净利落的,按七八分发,手脚慢的也有五分起,每天结一次,月底清算。”
“手里有辣椒、有蒜子、有山药的,也能收?”
“都收,只要不掺假不偷秤,灵泉沟这头我安排人专门验货。”
彭立军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那罐辣酱,让前排的大娘尝了口,那大娘咂吧咂吧嘴,眼睛立马亮了:
“哎哟我说,这玩意儿一口下去,胃都热乎了!”
“要是能这样吃上顿,咱家老头怕是能下三碗米饭!”
笑声一片。
这下,连最开始蹲在墙角的不信派也开始犹豫。
“你说,咱要是真投个三五块,年底能翻倍?”
“不是做梦?这年头还有挣快钱的好事儿?”
“不是快钱,是踏实的买卖。”彭立军朝那边点点头,“咱从村里起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到时候辣酱打包送下地、送工棚,老百姓吃得香,咱就挣得实在。”
“我认,不怕你们说我吹,我现在就往里投五十斤山药片、十斤蒜子和二十斤红辣子,全让我媳妇去晒、去剁,我等年底分红!”
“你们谁还看不过眼,就等着年底再来问我挣了多少吧!”
话音刚落,人群中响起阵阵附和。
“我有山蒜苗,我也掺一股!”
“俺闺女会搅酱,我家男人身子骨硬朗,正好能来做工!”
“立军,你就说,啥时候开工?”
彭立军眼中闪着光,“三天后!在村东头晒谷场边搭棚,先试做一批样品,再批量熬酱。后天登记,第三天下午交原料、认股、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