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福国夫人进来！”贵妃吩咐道。
“福国夫人觐见！”伏兴喊道。
“妾身拜见陛下，拜见贵妃娘娘！陛下万福，娘娘万福！”福国夫人大礼参拜。
“何事？”靖帝有些烦这些天天走马灯似的到琼华宫扰清净的人，他只想和贵妃两个人安静的待在一起。
“为长平的婚事。”贵妃道，“你个当父亲的日理万机，也不敢劳烦您呐！”这是暗戳靖帝身为父亲不合格，也就她敢数落靖帝。
“檀儿辛苦了！”靖帝陪笑脸。
“夫人起来吧，可是有哪里不妥？”贵妃看福国夫人。
“回娘娘的话，并没有哪里不妥。”当着靖帝的面，福国夫人不敢敞开了说。
“嫁妆单子出来了吗？我看看！”贵妃听说了，皇后克扣长平公主的嫁妆，想必福国夫人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女人出嫁后想要过得省心些，靠的什么？不就是自己那份嫁妆吗？公主也一样！
“请贵妃娘娘过目。”福国夫人有备而来，从袖笼中取出长平公主的嫁妆单子呈给贵妃。
“才这么一点？”贵妃看靖帝说话。
“……”靖帝微笑，这多了少了他不清楚，关键是他不在乎，“檀儿要是觉得少了，就再添些！”
“从陛下私库里拿吗？”贵妃似笑非笑看他。
“都可以，檀儿高兴就好！”说得好听！
“我们也不敢随意添减，原本是多少，我们就要多少，多了我们不抢，少了，我们也不让！”贵妃硬气。
“檀儿说得对！”靖帝笑。
“长平乃是嫡出的公主，就比照当年长乐公主的嫁妆办，陛下可有异议？”贵妃看靖帝。
“就这么办，就这么办！檀儿办事从来最公道。”靖帝只想赶紧的把福国夫人打发走，他好同贵妃腻歪。
“陛下口谕，长平公主的嫁妆比照当年长乐公主出嫁时的多寡，还请伏内监酌情办理。”贵妃威武，挟天子以令诸侯。
“诺！”伏兴领命。
“谢陛下隆恩，谢贵妃娘娘！”福国夫人心中立刻有了底气，有了皇帝的保证，那就是圣旨，皇后也就不敢再对长平公主的嫁妆动手脚。
“高尚服，另外从我私库里备一份一样的嫁妆给长平！”贵妃对长平公主，真是仁至义尽了！
“贵妃娘娘大恩，老妇人代阖族拜谢！”福国夫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夫人不必道谢，去看看长平吧！”贵妃把人打发走了。
钱财身外物，她也带不走！
“妾身告退！”
所有宫人都退到殿外去。
“贤妃来做什么？”靖帝将贵妃压在身下，轻轻啄着她的脸颊，脖子……
贵妃没什么反应，就算她爱上了靖帝，两人耳鬓厮磨若许年，如今也只能剩下激情退却后的一点倦。
“贤妃说从她塌下发现一个扎满银针的娃娃，说是有人如法炮制前淑妃一案，怕自己身死人手，小皇子无人照应，于是便抱着小皇子来求我……”
贵妃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可含义就多了：
前淑妃上官氏是否遭人诬陷？
拓跋贤妃是否贼喊捉贼？
现如今的南宫淑妃，她是不是那幕后黑手？
靖帝微楞，仍去亲贵妃，将脸埋在贵妃的颈窝，语气默然道，“宁可信其有，贤妃不能留了！”
“……”贵妃突然觉得靖帝太狠：毕竟是给你生过孩子的女人，你居然毫不留情。
“哪天要是从我这榻下发现写着陛下生辰八字的银针娃娃，那我是不是也不能留了？”贵妃兔死狐悲。
“你是我娘子，不会那样做的，我永远相信你！”靖帝信誓旦旦。
“娘娘，珑姑姑求见。”高尚服在殿外禀报。
靖帝抬起脸，可能嫌珑儿碍事，可能不会。
“请她进来！”贵妃说完又去看靖帝，“你起来吗？还是在这儿躺着歇息？”
“我睡着了……”靖帝从贵妃身上滚下来，侧身背对着外头假寐。
“贵妃娘娘！”珑儿进来行礼，想是听说了贵妃要她抚养小皇子之事。
“珑儿姐姐请坐！”贵妃莞尔一笑，自己先在主位坐下。
夏司衣进来奉茶，又退回到殿外。
“珑儿姐姐有话说？”贵妃开门见山。
“娘娘为何选我抚育小皇子？”珑儿也不藏着掖着。
“珑儿姐姐是个妥帖之人，小皇子交给你，将来必定是有福气的。”贵妃这话听着像是奉承。
“公主，旁人说这话，我是不信的。”珑儿莞尔，“但是能听到公主您的夸奖，珑儿倍感欣慰。”
她喊贵妃公主，她也认定竺香檀就是慕容敬！
“珑儿姐姐愿意抚养小皇子吗？”贵妃微笑，不置可否，“若是姐姐不愿意，我再找其他人。”
“公主为何不自己抚养小皇子？”珑儿看贵妃。
“我嫌孩子麻烦。”贵妃淡淡道，“况且，我怕不能照顾他太久，将来他还要受我连累。”
“……”那卧榻之上假寐的靖帝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不安起来——她还是要走？
这弦外之音，珑儿也听懂了。可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她去劝贵妃放弃复仇，和靖帝做一对长长久久的恩爱夫妻？
“珑儿姐姐，你十几岁就陪在九哥身边，他肯定舍不得你离开皇宫，离开他。”贵妃站起身望着远处。
靖帝的老师薛女官也是到了古稀之年，靖帝才不得不放她告老还乡。
当然，这里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有贵妃在身边，靖帝不再那样害怕孤独，恐惧黑暗。
“姐姐你不愿成为宫妃，余生漫漫，身边有个孩子，日子也能过得热闹一些，不是吗？”贵妃冲珑儿微笑。
“公主……”珑儿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说了，“时至今日，我都忘不了公主您当年的风采，当年在整个皇宫，整个皇城，就没有不仰慕公主您的人：年轻的公子们带着倾慕的目光，小姐们则带着艳羡的目光……”
珑儿说得动情，难不成珑儿没看上靖帝，是因为她看上了清河公主慕容敬？
“呵！”贵妃笑，笑意难达眼底。
隔着一世看物是人非，她还有什么争强好胜的心？甚至，她连报仇的心都要沉寂了。
贵妃须得承认自己作为一个复仇者是不合格的，心慈手软，犹豫不决，不够狠！
南宫氏虽然历经磨难，留了一个有用之身，不曾经历生死，可她却从来目标明确的活着。
隐忍，只是南宫氏的保护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