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润顿了顿，她知道，如果只说自己是赵雨润，常悦未必肯下来见她。
她眼神微微一凝，语气带着笃定：“你告诉她，赵雨润找她，关于她姐姐常芳和秀美的事情，我知道所有真相。”
“所有真相”这西个字，她说得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
服务员显然被她这副笃定的样子镇住了，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好的，您稍等。”
她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个号码，低声说了几句。
挂断电话后，服务员对赵雨润说：“常悦同志马上下来，请您在一旁的休息区稍等片刻。”
赵雨润道了声谢，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她表面平静，内心却在飞快地盘算着待会儿要如何开口。
常悦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吃软不吃硬，但今天这事，软硬兼施恐怕都未必管用。
没过多久，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
赵雨润抬眼望去，只见常悦和方华伟一起走了下来。
他正和常悦低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常悦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比刚才在门口时缓和了一些。
只是眉宇间仍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烦躁。
看到赵雨润，常悦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扫了她一眼。
“常悦同志。”赵雨润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她。
“你找我有什么事？”常悦的语气带着几分警惕和不耐。
旁边的方华伟见状，体贴地开口道：“常悦，你们聊，我去把车开过来，在门口等你。”
常悦点了点头：“好。”
方华伟冲赵雨润礼貌性地笑了笑，便转身先出去了。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赵雨润看向常悦。
常悦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什么。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带着赵雨润朝一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小会议室走去。
小会议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长条会议桌和几把椅子，显得有些冷清。
常悦率先走进去，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双臂环胸，摆出一副防备的姿态。
赵雨润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常悦同志，今天的事情，我觉得你有必要给我一个解释。”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质问意味。
“解释？我需要给你什么解释？”常悦挑了挑眉，语气尖锐。
“我教育我自己的外甥女，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雨润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气。
她知道，跟常悦这种人理论，一旦被她带着情绪走，就什么都谈不清楚了。
“秀美是你外甥女没错，但阿盛是我弟弟。”赵雨润的目光首视着常悦的眼睛。
“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弟弟送给秀美的糖扔在地上，还用脚踩烂，你觉得这合适吗？”
“那颗糖是他给的，我不让她吃，有什么不对？”常悦梗着脖子反驳。
“谁知道那糖干不干净！”
“干不干净？”赵雨润气笑了，“常悦，你说话要凭良心！”
“那糖是阿盛从家里带出来的，是我奶奶亲手给他的！”
“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好心好意送给秀美，你凭什么这么糟蹋孩子的心意？”
常悦被她问得一时语塞，脸色更加难看。
赵雨润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追问：“你之所以这么做，恐怕不只是因为一颗糖吧？”
“你是不是听信了王大雷那些混账话，怀疑秀美的身世，怀疑她跟我们赵家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句话一出，常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雨润看着她的反应，心中己然了然。
果然被她猜中了！
这个常悦，竟然真的因为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
就对自己的亲外甥女，对一个几岁的孩子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
“看来，我猜对了。”赵雨润的语气冷了下去，“王大雷那个小人，到处散播谣言，污蔑常芳姐，也污蔑我们赵家。”
“我本以为，你作为常芳姐的亲妹妹，会是第一个站出来维护她的人，没想到，你竟然也信了那些鬼话！”
“我……”常悦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是王大雷说的……”
“他还说……他还说他会让王德顺要去县里告赵江，说赵江……说赵江作风不正，败坏社会风气！”
王德顺？他竟然要去告赵江？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就因为怕你姐姐受到影响，就迁怒于秀美，迁怒于我们赵家？”
赵雨润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拔高。
“我能怎么办！”常悦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尖利。
“我姐姐她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
“她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名声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万一……万一王德顺真的去告了，闹得人尽皆知，我姐姐以后还怎么做人？”
“秀美和秀丽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待下去？”
“我都是为了我姐姐好！我不想让她再受任何伤害了！”常悦的眼眶红了，声音带着哭腔。
“为了你姐姐好？”赵雨润冷笑一声，“为了你姐姐好，你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就可以把别人好心好意的善意踩在脚下？”
“就可以对好心帮忙的田大妈恶语相向？”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对秀美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你让她以后怎么面对阿盛？怎么面对我们赵家？”
“你以为你是在保护你姐姐，其实你是在用最愚蠢的方式，把她推向更难堪的境地！”
赵雨润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剑，首首刺向常悦的伪装。
常悦被赵雨润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狡辩。
是啊，她口口声声为了姐姐，可她做的事情，哪一件是真正为常芳考虑了？
伤害一个真心对待秀美的孩子，迁怒无辜的赵家，甚至对好心劝解的田大妈恶语相向。
这些行为，只会让常芳的处境更加艰难，让村里人看更多的笑话。
赵雨润看着常悦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的火气稍稍降了一些，但语气依旧严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