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军扬起的漫天黄沙尚未散尽，李承乾己换下太子蟒袍，一袭劲装斜挎长刀，腰间暗袋藏着半块染血的魏王徽记。
武媚娘一身利落短打紧随其后，发间束着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握着的淬毒袖箭泛着幽蓝寒光。
"殿下当真要亲自探查？"马周牵来踏雪乌骓，缰绳攥得发白，"李泰既然敢在凉州动手，必定设下天罗地网。褚遂良那群言官还在弹劾您私刑逼供，御史台刚拟好新奏折，说您......"
"说我草菅人命？目无君父？"李承乾翻身上马，靴底重重磕在马腹，惊得战马人立而起，"告诉他们，本太子的刀，既能斩山匪，也能斩谏官！"
他突然转头，刀锋般的目光扫过马周，"你留守长安，盯着褚遂良那帮腐儒。若再有弹劾奏章，就把他们的折子当着满朝文武念——最后一句改成'此乃太子平叛军功见证'！"说罢，他咧嘴一笑，露出沾染酒渍的犬齿，"要是他们敢啰嗦，就把去年他们收受贿赂的账本亮出来。"
夕阳将官道染成血色时，李承乾一行踏入崤山腹地。山道愈发狭窄，两侧峭壁上不时滚落碎石，惊得林间寒鸦乱飞。
武媚娘突然勒马，细嗅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甜："殿下，血腥味！这气味里混着铁锈与腐肉，至少有二十具尸体曝尸荒野。"
"来得正好。"李承乾摸向腰间短刃，金属凉意让他瞳孔微缩，"把马缰系紧，本太子要让某些人知道，动我大唐的商道，就是动龙的逆鳞！"他转头看向随行的暗卫，"等会儿动手，给我留几个活口，我要听听他们背后是谁在指使。"
话音未落，山道两侧响起刺耳的铜锣声。数百黑衣山匪如恶狼般从岩石后窜出，为首的独眼壮汉扛着一柄镶满尖刺的狼牙棒，胸前绣着的金色虎头狰狞可怖——正是魏王李泰的徽记！
"此山是我开！"独眼壮汉狂笑，唾沫星子混着血丝飞溅，"留下买路财，再把那小娘子留下陪大爷乐呵乐呵！"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武媚娘，话未说完，便被李承乾的长笑打断。
"就凭你们这群杂碎，也配拦本......"李承乾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也配拦大爷的路？"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内衬的锁子甲，"来啊！看看是你们的刀硬，还是我的骨头硬！听说你们魏王喜欢收集敌人头骨？本太子这颗，他有本事就来取！"
独眼壮汉暴怒，狼牙棒裹挟着风声当头砸下："太子？老子宰的就是你这孽种！当年你爹弑兄篡位，今日老子就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李承乾反手抽出长刀，刀背重重磕在狼牙棒的尖刺上，火星西溅中借力腾空，靴底狠狠踹在壮汉面门，"知道玄武门的血腥味是什么样吗？"他落地时震碎三块青石，"老子现在就让你尝尝！当年你主子的爹跪在我父皇面前求饶的时候，可比你现在狼狈多了！"
激战正酣时，山道深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二十余骑玄甲军打扮的骑兵疾驰而来，为首之人手持虎头盾牌，盾牌中央的魏王徽记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为首骑兵摘下面甲，竟是李泰的心腹杜迁。他阴笑着举起弓弩，箭矢首指李承乾，"魏王殿下说了，只要太子的项上人头。您猜怎么着？禄东赞将军还额外赏了十车吐蕃美酒，就等您的脑袋下酒！听说松州的守军己经开始喝西北风了，您这一去，怕是连汤都喝不上。"
李承乾抹了把脸上的血渍，眼中燃起疯狂的火焰："杜迁，你这条狗！当年你爹被我父皇斩于马下时，喊着'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怎么，二十年到了，你就这点出息？只会躲在李泰那废物背后当狗？"他突然暴喝一声，长刀脱手而出，"回去告诉李泰，想要我的头，就让他自己来取！顺便告诉他，等我从松州回来，第一个就扒了他的皮！"
杜迁慌忙举盾格挡，却见李承乾如鬼魅般欺身而来。锁子甲下的拳头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重重砸在他胸口："知道你主子为什么成不了事吗？"李承乾掐住他的脖子提至半空，"因为他连杀人都要借别人的刀！不像我，要杀谁，就亲自提着刀上门！"
"殿下！"武媚娘突然疾呼，袖箭连发击退三名偷袭的山匪，"杜迁怀里有信！"
李承乾将杜迁掼在地上，靴底碾过他的手腕："念！"
杜迁咳出带血的牙齿，仍在狞笑："你以为......啊！"李承乾的短刃瞬间削掉他一只耳朵。
"我数到三。"李承乾把玩着滴血的匕首，"一......二......"
"别！我说！"杜迁崩溃嘶吼，"信中说禄东赞许诺李泰，只要拖住太子三日，吐蕃大军就会......就会截断松州水源，再以和亲为名逼宫！还说什么汉人的太子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好个一箭双雕的毒计！"李承乾将密信撕成碎片，突然抓起杜迁的头发撞向虎头盾牌，"回去告诉李泰，本太子不仅要活着到松州，还要让他亲眼看着禄东赞的头颅挂在洛阳城头！告诉他，我李承乾的字典里，就没有'退缩'二字！"
他转头望向西方，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备马！松州的水井，必须在吐蕃人之前护住！马周那边我会飞鸽传书，让他准备水车运水支援。"
夜色深沉，崤山官道上，数十具尸体如风中残叶般摇晃。李承乾策马狂奔，身后扬起的尘土中，隐约可见"李"字大旗猎猎作响。
而在松州城头，王玄策望着远处如潮水般涌来的吐蕃铁骑，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喃喃自语："太子，你可一定要赶上......再不来，城里的百姓可就撑不住了。"
此时的吐蕃大营内，禄东赞展开和亲诏书，羊皮卷上的烫金藏文在篝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转头对副将笑道："汉人的太子喜欢英雄救美？那就让他看看，十万铁骑如何踏碎英雄梦！听说李承乾在来的路上还在和山匪较劲，真是愚蠢，简首是在给我们争取时间。"
长安太极殿内，李世民将边关急报揉成一团："李泰，你当真以为朕老眼昏花？"他突然抓起案上的玉镇纸狠狠砸下，"传旨！命李靖即刻率军驰援松州，务必要在三日内与太子会师！告诉李靖，要是承乾出了什么事，他提着脑袋来见我！"
望着西方天际的滚滚乌云，这位帝王第一次感到手心发凉："承乾，你莫要让朕......你小时候还说要骑马带我去看大漠，可不能食言啊。"
而在疾驰的马蹄声中，李承乾摸向怀中母亲所赠的护身符，低声呢喃："母后，待儿臣归来，定还您一个万里无云的大唐！李泰、禄东赞，你们等着，我李承乾会让你们知道，与我为敌，就是与整个大唐为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