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诞故事
暴雨倾泻,雨滴如同钉子般捶打进泥土里,留下一个个坑洼又很快被雨水冲平,一辆轿车艰难的在大雨中前行,车身粘满了泥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里是一片废弃的荒地,周围全是凹凸不平的泥坑和碎石,没有正常人会在这种天气还愿意到这儿来造访,可偏偏今天,有人不得不冒雨到此。
“什么破车!他妈的,真是人没用车也没用!”车后排座位上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用尖锐的声音抱怨着,她似乎很生气,语气听起来也有些急切。
开车的男人胳膊连着双手都在止不住的发抖,这种状态下还能在暴雨天的泥地里开车行驶已经非常难得了。
女人见男人一言不发,不爽的看向后视镜,看向了男人那张皱的难看的脸。
“还他妈的要多久才能到那个坟场?”
“我……不……不知道……”男人恐慌的情绪似乎快要从他的躯体里跳出来宣告对身体的主导权了。
女人不耐烦的用高跟鞋尖用力的踹了一脚前排座椅。男人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通过后视镜看向女人,女人双眼布满了血丝,面色惨白,慌张的情绪逐渐转变为愤怒,她表情凶狠的拧着眉瞪着眼,涂了口红的鲜艳嘴唇也不停的吐着脏话,样子像极了一个索命的女鬼。
男人打了个冷颤,雨实在下的太大,雨刷器不停的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眼看雨点的攻势越来越频繁,暴雨已经完全遮盖了男人的视线,他只能僵硬的抓着方向盘,努力控制着车子不至于翻进泥潭,他想不明白自已到底在做什么,自已的脑子真的还在正常运作吗?越是思考他的脑袋就越是疼痛,思绪也开始越飘越远……
两个月前,简陋的出租屋里,落了灰的桌上放着一块发霉的面包,面包缺口上的牙印还很新鲜,房顶的吊灯上挂着一根麻绳,面色憔悴的男人脚下踩着一个破木板凳。
他正打算上吊,只是因为一次失业。
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失业本应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可是放在他身上却是灭顶之灾,他双手抓着麻绳还在犹豫着什么,回想起刚才闯进他家的男人说的话:
“别以为你爹娘死了你就能逃的了,他们欠下的债还得你来还!你别忘了,他们可是为了给你移植心脏才借了我们的钱,你小子应该感激我们!我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说对不对?”讨债的壮汉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拍了拍男人的脸继续说:“小子,我告诉你,再给你几天时间,这个月的钱要是还不上……哼哼!我亲自送你去见你爹娘!”说完刀刃一转,在男人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可他已经没能力偿还债务了,他刚被公司辞退,回到家又碰上上门讨债的恶徒,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他们,饥饿感又紧接占据了他的神经,他从冰箱里拿出那块很久都没舍得扔的面包,在还没发霉的那一面咬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充满了他的口腔,男人流下了眼泪,可他还是呜咽着吞下了这口面包,他不想做个饿死鬼。
是啊……他的命是别人给的,给他命的父母已经死了,救他命的人现在又来讨命,他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呢?这个世界从没想过要好好对他,更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他就是个懦弱的废物。
想到这里男人一咬牙,刚打算把头伸进麻绳圈子里,却听到门铃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男人愣住了,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开门,毕竟如果刚上吊就被发现,不但会死不成,要是被送进医院又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只会让半死不活的他雪上加霜。
门外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女人见他开了门,赶紧赔笑着说:“大哥,刚才是你打电话喊我来的不?”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前几天有人往自已家塞过一些奇怪的小卡片,他心里便明了了,应该是附近有谁点了小姐,而小姐找错了地址所以才来敲了自已的房门。
“我想是你搞错了什么……”男人着急的想解释些什么。
女人拿出一个小本子翻了几页,然后指着上面的地址拿给男人:“这不是大哥你的地址吗?怎么会有错?”
男人盯着本子看了一会儿,反复确认几遍后皱起眉头,上面确确实实写着自已的地址,可上面记得电话号却并不是自已的,想来大概是电话里她没听清楚,记了一个错误的地址。
男人刚想继续解释,可女人却推开了他径直走进屋里:“哎呦~我看你的长相,也不像什么大哥,还是个小弟弟吧?是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害羞上了,真可爱呢!”
男人摇了摇头:“不是……”
女人贴近他暧昧的抬起头,浅黑色的眼瞳里映出他窘迫的样子。
“不是什么啊?难道是对姐姐我不满意吗?”
男人咽了口口水,穷的响叮当的他别说碰女人,平常在公司都不敢跟女同事对视,谁会对他这个没种的穷光蛋感兴趣?
女人挑了一下眉:“你受伤了?都流血了,伤口要先处理一下。”她摸了摸男人受伤的脸颊,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包碘酒棉棒,拆开一根均匀的涂抹着男人的伤口。
“好了~这样就好了~要是不好好处理,以后感染了可就要破相了~”
男人感觉自已的脸有些发烫,此刻自已的表情一定糗爆了。
女人表情妖艳的笑了笑:“这样近看,你这小子长的还不赖嘛!要好好爱惜自已的脸啊!”
男人尴尬的挠挠头,苦笑着说:“你一定是搞错了,我没有给你打电话,你一定是找错人了。”
女人仍然坚持的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椅子上,她随意的打量着屋内,可当看到餐厅吊灯上挂着的麻绳和地上的板凳时,她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穆然扭头看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