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门前聚集起数百工匠，粗布短打的汗臭味混着铁锈与桐油气息，将青砖地浸出深色的脚印。
李承乾赤脚踩在临时搭建的三丈高观赛台上，玄色蟒纹大氅拖在身后，手里把玩着一枚精钢打造的齿轮，对着台下嘶吼的人群放声大笑："今日！你们不仅要比谁的铁器锋利，更要比谁的脑子灵光！谁能让蒸汽顶起石磨，谁能让弩箭连发十次——本太子就赏他黄金千两，赐'天工侯'世袭爵位！"
"太子殿下！这不合祖制！"工部尚书李孝恭举着笏板冲上台，官服下摆沾满泥水，胡须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工坊乃匠户贱籍之事，怎能......"
"贱籍？"李承乾突然甩出齿轮，精准钉入李孝恭脚边的青砖，火星西溅，"你身上的绸缎，哪匹不是织工的血汗？你家的铜炉，哪座不是铸匠的手艺？"他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纵横交错的烫伤疤痕，"三年前，本太子为改良冶铁术，在坊里被铁水溅成这般模样！你敢说，这些伤疤也是贱籍？"
李孝恭脸色煞白，踉跄后退半步："殿下，圣人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放你娘的狗屁！"李承乾抄起案上的青铜镇纸砸过去，镇纸擦着李孝恭耳边飞过，"没有劳力者铸剑，你劳心者拿什么保家卫国？滚下去！再敢聒噪，本太子把你做成活人镇纸！"
"太子谬矣！"鸿胪寺卿从文官队列中站出，官帽上的珠串摇晃不止，"若工匠与士人同列，岂不乱了尊卑？"
李承乾突然扯开嘴角露出森然笑意："来人！把这位大人的官服扒了，让他去铸铁坊拉风箱！让他知道，没了匠人的手，你连个夜壶都端不稳！"
台下瞬间沸腾。老铁匠王阿七颤巍巍举起一柄柳叶刀："太子殿下！小人愿用祖传的百炼钢法参赛！此刀历经七七西十九道工序，吹毛断发！"
"慢着！"人群中冲出个灰衣少年，怀里抱着个古怪木匣，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我这'连珠雷火匣'，能在百步外炸穿青石！比那破刀厉害百倍！"
王阿七气得吹胡子瞪眼："黄口小儿！刀剑乃国之利器，岂容你这旁门左道......"
"够了！"李承乾猛地踹翻观赛台的雕花栏杆，檀木碎片如雨点般落下，"即刻开赛！三个时辰内，谁能让本太子眼前一亮——"他抽出腰间鎏金短铳，朝天鸣响，硝烟弥漫中高声咆哮，"谁就是大唐第一巧匠！若是再有人争论高低，本太子就用这火铳，把他的嘴轰成筛子！"
"太子且慢！"礼部侍郎突然高声道，"依礼制，竞赛需先祭鲁班祖师......"
"祭个屁！"李承乾抓起砚台狠狠砸向礼器台，"鲁班若在，定会跳出来给本太子造蒸汽战车！谁再提礼制，本太子就把他绑在祭台上当祭品！"
西市工坊区顿时陷入疯狂。铸铁坊的风箱拉得震天响，火星如流萤般窜上半空；木工坊的刨花堆成小山，工匠们嘶吼着将奇形怪状的机关零件拼接；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广场上那座临时搭建的蒸汽试炼台——数十根铜管蜿蜒如龙，正不断喷出滚烫的白雾。
"太子快看！"杜如晦突然指着东南角，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兴奋，"那少年成功了！"
只见一座三丈高的木塔轰然立起，塔顶垂下的铁链吊着巨大石磨，下方的铸铁炉中，赤红的蒸汽顺着铜管疯狂喷涌。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石磨竟缓缓转动起来，碾过地面的青砖，将其压成齑粉。围观的工匠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有人甚至当场跪下来叩拜。
"妙啊！"李承乾踩着观赛台的残垣断壁冲过去，袍角扫翻工匠们的工具箱，一把揪住灰衣少年的衣领，"这是何物？从实招来，若是欺瞒本太子，定叫你生不如死！"
灰衣少年却毫无惧色，抹了把脸上的煤灰，眼中闪烁着狂热："回殿下！小人改良了水排原理，用蒸汽驱动轮轴！只要再加装齿轮，别说石磨，就是拉动战车也不在话下！"
"好！好！好！"李承乾连拍三下手，抓起案上的金印，狠狠按在少年额间，留下金灿灿的印记，"即刻封你为工部员外郎！带百人匠作，三日内给本太子造出能拉十石粮的蒸汽车！若敢懈怠——"他突然抽出短铳抵住少年下巴，"这玩意儿可不认人！若是办不成，本太子就用它，把你做成蒸汽炉的零件！"
"太子三思！"谏议大夫冲过来阻拦，"此子出身市井，骤然封官......"
李承乾一脚将谏议大夫踹翻在地："市井又如何？本太子的皇位都能重生再来，官职算个屁！谁再敢提出身，本太子就把他的族谱烧了！"
此时，兵器坊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老铁匠王阿七浑身浴血，举着一柄通体湛蓝的陌刀冲出来："太子殿下！小人将陨铁与精钢反复锻打，此刀......"
"少废话！"李承乾一把夺过陌刀，指向十丈外的青铜鼎，"劈开它，劈开了，军器监归你；劈不开，你的脑袋归鼎！"
王阿七咬牙挥刀，"轰！"鼎身应声而裂，刀刃却未卷分毫。围观的工匠们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有人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
李承乾狂笑着将刀鞘砸向人群："好！从今日起，玄甲军的佩刀全部换成此款！王阿七，官升三级，执掌军器监！谁敢说匠户低贱——"他一脚踢翻"贱籍不得入内"的木牌，刀锋指向李孝恭，"李尚书，你若还有话说，本太子不介意用这把刀，在你身上刻下'贱'字！"
李孝恭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臣知错了......"
"知错？晚了！"李承乾抓起李孝恭的笏板掰成两段，"从今日起，你去给工匠们端夜壶！什么时候明白'贱籍不贱'，什么时候再回来！"
夜幕降临时，工坊区己成一片火海。李承乾站在燃烧的观赛台残骸上，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图纸与零件，手里拎着半坛烈酒。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水混着烟灰顺着下巴滴落，在玄甲上绽开墨色的花："房玄龄！明日起，长安、洛阳、扬州各设'天工书院'，招募天下工匠！谁敢阻拦——"
他突然将酒坛砸向夜空，在轰然炸裂声中嘶吼，"本太子就拆了他的祠堂！这天下的技艺，从此由我大唐说了算！谁要是敢挡路，本太子就用这满地的齿轮，把他碾成肉酱！谁再提祖制，本太子就用祖制的书，把他活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