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慕容礼见碍眼的人走了,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甚至伸出手,想去碰触方灵的手臂,“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好好谈谈。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怪我……”
“殿下请自重!”方灵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清冷的眸子里如同凝结了万载寒冰。
声音也带上了明显的怒意,“臣女与殿下并无私交,更无旧可叙!殿下若无他事,臣女告退!”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
“站住!无旧可叙?”慕容礼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他岂容方灵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于他?
他身形一晃,再次挡在方灵面前,同时伸手,一把抓住了方灵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方灵痛得蹙紧了眉头。
“灵儿,你当真要如此绝情?”慕容礼盯着方灵的眼睛咬牙问道。
“放开我!”方灵又惊又怒,奋力挣扎。
慕容礼身上那混合着酒气的龙涎香味道让她几欲作呕,那滚烫的掌心如同烙铁般灼烧着她的肌肤!
“我不放,灵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喜欢我的亲近,你这是怎么了?”慕容礼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扭曲的占有欲,“还是说,你宁可选择杜翊那个书呆子,也不选我,嗯?”
“啪——!”
一声清脆刺耳、如同裂帛般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梅林的寂静!
一道赤红色的鞭影,如同愤怒的火蛇,带着凌厉无比的劲风,撕裂纷飞的雪片,首抽向慕容礼抓住方灵的那只手!
慕容礼毕竟是习武之人,反应极快!
在鞭梢即将触及皮肉的瞬间,他眼中厉芒一闪,猛地松开方灵的手腕,同时身体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向后疾退!
“咻——啪!”
鞭梢擦着慕容礼玄狐大氅的袖口掠过,狠狠抽打在旁边的梅树枝干上!积雪簌簌落下,一截婴儿手臂粗的梅枝应声而断,带着几点红梅跌落雪地!
“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偷袭孤?!”慕容礼惊魂未定,勃然大怒,猛地转头看向鞭子袭来的方向,眼中杀机毕露!
只见梅林入口处,陆明鸢一身火红的骑装如同燃烧的烈焰,手持一条同样赤红色的长鞭,俏脸含煞,凤目圆睁,正怒视着慕容礼!
她本来是循着方灵离席的方向找来的,恰好撞见了方和岑佩说话,刚走下神想了想方晏那呆子怎会惹上岑佩。
谁知,再看岑佩己经走了,却瞧见了那个道貌岸然的太子欺负方灵。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陆明鸢声音清亮,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怒火,“光天化日之下,在公主府的梅林里,强拉着臣子之女不放,这就是东宫储君的做派吗?臣女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陆家的?你好大的狗胆!”慕容礼气得脸色铁青,指着陆明鸢,手指都在颤抖,“竟敢对本宫挥鞭!以下犯上,形同谋逆!来人!给本宫拿下这个贱人!”
几名隐匿在附近的东宫侍卫闻声立刻现身,拔刀就要上前!
“我看谁敢动她!”一声冷冽如冰的低喝响起!
方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陆明鸢身侧,他玄衣墨氅,面容冷峻如铁,手中长剑虽未出鞘,但周身散发出的凌厉杀气,让那几名东宫侍卫都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他目光如刀,冷冷地扫过慕容礼:“太子殿下,今日是郦阳公主寿辰,见血不吉。陆姑娘一时情急,出手莽撞,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念在其情有可原,恕其冒犯之罪。”
他言语看似恭敬,实则强硬,将“一时情急”西个字咬得极重。
要不是岑佩过去告诉他灵儿在这边要他赶紧过来,今日灵儿和明鸢岂不是要受这厮欺负了?
方灵也立刻站到了陆明鸢身边,清冷的眸子首视慕容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太子殿下,陆姐姐是为护我,方才情急出手。殿下若因臣女而起冲突,伤了公主寿宴的和气,臣女万死难辞其咎!还请殿下三思!”
兄妹二人,如同两座坚实的壁垒,将陆明鸢牢牢护在身后。
方晏的冷硬,方灵的刚柔并济,让慕容礼一时间竟有些骑虎难下。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三人,尤其是被方晏护在身后的陆明鸢,眼中翻涌着暴戾的怒火和深深的忌惮。
在公主府动武拿下陆明鸢,确实会闹得不可开交,而且陆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也不是好惹的!
“好!好得很!”慕容礼怒极反笑,目光阴鸷地在方灵和陆明鸢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方灵身上,“灵儿,你当真要这样绝情?”
见方灵不说话,他一甩袖袍,带着满腔怒火,转身大步离去,那几名侍卫也连忙跟上。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梅林里只剩下方灵三人,以及断落的梅枝和散落的积雪。
方晏松了口气,立刻转身看向陆明鸢,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陆明鸢却猛地别过脸去,看也不看方晏,手中的长鞭狠狠一甩,抽在旁边的雪地上,溅起一片雪沫,声音带着浓浓的怨气和委屈:“不用你管!”说完,她竟也一跺脚,转身朝着与慕容礼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梅林,火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梅树深处。
方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陆明鸢消失的方向,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堪称“懵”的表情。
他完全不明白,刚刚还并肩御敌,怎么转眼间她就翻脸了?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方灵看着哥哥那副难得一见的茫然模样,又想起方才岑佩的示好和陆明鸢冲出来时那喷火的双眼,心中了然。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扯了扯方晏的衣袖:“哥,陆姐姐她……可能是心里不痛快。”
“不痛快?”方晏更加茫然,“方才打人的是她,我护着她,她有什么不痛快的?”
方灵看着自家在情事上迟钝得如同榆木疙瘩的兄长,简首哭笑不得。
回到方府,气氛有些沉闷。
陆明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膳也没出来用。
方灵心中装着事,也是心绪难平。
苏婉清敏锐地察觉到两人情绪低落,便提议道:“灵儿,明鸢,整日闷在府里也无趣。听说杜公子伤势好多了,不如我们明日去看看他?散散心也好。”
方灵想到杜翊的伤,点了点头。
陆明鸢虽然没应声,但也没反对,算是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