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脉!
渝州山崩竟是因采矿所致!
难怪那些难民中青壮男子稀少,原来都被强征去做了矿工!
而太子慕容礼遇刺,定然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个秘密,或者即将发现,贤王不得不铤而走险,先下手为强!
前世……前世贤王慕容睿赈灾顺利,赢得朝野赞誉,是否正是因为他在渝州发现了这个矿脉,暗中开采,积累了足够的财力物力?
而这一世,太子慕容礼亲自前往赈灾,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才招来杀身之祸?
方灵的手指无意识地着信笺边缘,思绪如电。
贤王慕容睿,表面温润如玉,素有贤名,背地里却如此心狠手辣!
为了一处矿脉,不惜制造山崩,阻断官道,让城外百姓自生自灭,强征青壮为奴工,甚至刺杀储君!
这矿脉,究竟是什么矿?值得贤王如此大动干戈?金矿?银矿?还是……更为珍贵的某种矿藏?
她猛地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前世贤王既然有矿脉在手,为何没有造反?是时机未到,还是……因为刘淑妃在太子手中作为人质?而后来……后来她己死,自然不知道贤王最终有没有反。
“影川!”她低声唤道。
影川如同幽灵般再次出现在书房内。
“魏将军可还说了什么?那矿脉,可有更多线索?”方灵急切地问道。
影川摇头:“将军只命属下送信,未多言其他。不过……”他略一迟疑,“属下听那名暗卫说他在渝州潜伏时,曾远远望见矿场外围。守卫极其森严,巡逻的皆是精锐,装备精良,不似寻常府兵。矿工出入皆有铁链锁拿,形同囚徒。矿洞深处时有异响,似有大型器械运作。”
方灵眉头紧锁。如此严密的守卫,如此规模的采矿,绝非普通矿脉!
魏九阙信中未明言矿种,恐怕也是因为尚未探明。
但以他的敏锐,应该能联想到她之前的警示——“贤王”二字,己经将嫌疑指向了这位表面贤良的亲王。
“魏将军……可还安好?”方灵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
影川点头:“将军无恙。将军让属下转告姑娘,渝州水深,但一切尽在掌控,请姑娘勿忧。另外……”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将军命属下将此物交给姑娘,说是……谢礼。”
谢礼?
方灵一怔,接过锦囊。
锦囊不过掌心大小,以深蓝色锦缎制成,绣着简单的云纹,入手有些分量。
她解开系带,倒出里面的物件——一枚通体碧绿、形如弯月的玉佩!
玉佩质地温润,色泽通透,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正面雕刻着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背面则是一个小小的“安”字。
雕工精细,栩栩如生,显然是出自大家之手。
“这是……”方灵指尖轻抚过玉佩上的纹路,心中微动。
“将军未言明用途,只说姑娘见了自会明白。”影川如实禀报。
方灵将玉佩握在掌心,温润的触感如同那人沉稳有力的手掌。
她忽然明白了魏九阙的用意——这玉佩,是他给她的信物,也是护身符。
若她遇到危险,出示此物,他麾下的势力必会倾力相助。
这份心意,沉甸甸的,让她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替我谢过将军。”她将玉佩重新装入锦囊,小心地收入贴身的荷包中,“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伤处记得上药。”
影川无声颔首,退出了书房。
方灵重新坐回窗边,望着庭院中初绽的春花,思绪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魏九阙在渝州面对的是怎样的险境?
贤王慕容睿既然敢刺杀太子,自然不会对查案的魏九阙手下留情。
他能否全身而退?能否揭开矿脉的秘密?
还有……春闱。
她的目光落在案几上那本《策论精要》上。
春闱定在三月十五,如今己是二月十六,不足一月之期。方晏、杜翊、董卿这些日子都在闭门苦读,为这场关乎前途命运的考试做最后冲刺。
前世,杜翊未能参加春闱,原因成谜。
这一世,她远离太子慕容礼,改变了许多事情的轨迹,杜翊能否顺利踏入考场?能否金榜题名?
方灵轻轻叹了口气。
命运如同一条蜿蜒的河流,她这只重生的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己经改变了许多事情的走向。
但前方是更广阔的海洋还是更湍急的险滩,尚未可知。
……
杜府,松涛苑。
杜翊坐在书案前,面前摊开着厚厚的《五经正义》,朱笔在纸上勾画批注,神情专注。
春闱在即,他每日苦读至深夜,不敢有丝毫懈怠。
窗外,春风拂过新绿的柳枝,送来阵阵花香。
这样好的天气,正适合踏青游玩,但他却将自己关在书房,与经史子集为伴。
“大哥。”一个清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杜翊抬头,看见弟弟杜安倚在门框上,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他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广袖长衫,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衬得那张本就绝色的脸庞愈发清逸出尘。
阳光从他身后洒落,为他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恍若谪仙。
“安儿,怎么来了?”杜翊放下朱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杜安走进书房,将食盒放在案几上,轻声道:“母亲命厨房炖了参汤,让我给大哥送来。说你这些日子用功太过,需补补身子。”
他打开食盒,一股浓郁的参香顿时弥漫开来。
“有劳安儿了。”杜翊接过玉碗,小啜一口,温热参汤入喉,顿觉精神一振。
杜安在兄长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案几上堆积如山的书籍和密密麻麻的笔记,眉头微蹙:“大哥如此用功,身子可吃得消?”
“无妨。”杜翊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春闱在即,不敢懈怠。祖父虽为太傅,但我若不能凭真才实学金榜题名,岂不辜负杜家百年书香门第的声誉?”
杜安静静地看着兄长,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自幼体弱,无法像兄长一样习武读书、建功立业,只能在这深宅大院里,做一个被精心呵护的瓷娃娃。
但此刻,看着兄长为了理想拼搏的模样,他心中既羡慕,又心疼。
“董公子呢?也在用功?”杜安随意问道。
杜翊点头:“董兄极为勤勉,每日五更即起,诵读至深夜。他天资本就不错,又如此刻苦,今科很有希望。”
提到董卿,杜翊没有注意到弟弟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微妙神色。
自从董卿入住杜府,与杜安有过几次偶遇后,这位向来温和的二公子,似乎对这位江南才子有点敬而远之。
“大哥……”杜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春闱那几日,我想去贡院外……等你。”
杜翊一怔,随即摇头:“不可。你身子弱,贡院外人多拥挤,万一有个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