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夜班公交车缓缓地行驶在通往郊外的道路上。车窗上结满了厚厚的霜花,仿佛是一层白色的薄纱,将车内的世界与外界隔离开来。陈爱红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的心里有些急躁的情绪,双眼不断的往窗外望去,他在寻找周师傅的身影。她的身体散发出的热量使得车窗上的霜花逐渐融化,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孔洞。
透过这些孔洞,陈爱红看到了车窗外的景象。突然,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孤独的身影正行走在雪地里,正是周师傅。他穿着一件中山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这让陈爱红不禁想起了她的父亲,因为她父亲也有一支同样款式的钢笔。
周师傅的身影在雪地中显得有些佝偻,他慢慢地走着,最终拐进了一座废弃的气象站。随着他的进入,那扇生锈的铁门缓缓合拢,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这声音惊飞了枯树上的寒鸦,它们扑腾着翅膀,在夜空中盘旋。
陈爱红的心猛地一紧,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冲着司机大声喊道:“师傅,快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不满地嘟囔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下什么车啊!”但看到陈爱红焦急的模样,还是把车停了下来。
车门刚一打开,陈爱红便迫不及待地冲下了车。寒风如刀割般划过她的脸颊,可她顾不上这些,撒开腿就朝着气象站的方向追去。
她的脚步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座废弃的气象站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铁门半掩着,仿佛在召唤着她。陈爱红深吸一口气,警惕地朝着大门走去,每走一步都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动静。
“周师傅,你在吗?”陈爱红嘴里喊着,脚也没有闲着,抬腿就踹开了气象站铁门。门被踹开后,陈爱红看到,走廊里周师傅正用粉笔在墙上黑板上列算式。老人转身的刹那,她看见墙上挂着的苏联工作证——照片里的年轻人戴着谢尔盖的眼镜。"我是第三十七个技术员..."周师傅的眼泪砸在锈蚀的徽章上,"你爸烧的是假数据..."
陈爱红瞪大了眼睛,震惊地问道:“你说我爸烧的是假数据?这怎么可能?”
周师傅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当年为了项目能顺利通过,上头要求做假数据,你爸不肯,可最后还是被妥协了。他心里愧疚,才选择烧掉那些数据。”
陈爱红身体微微颤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人说出来?”
周师傅苦笑道:“大家都有自己的苦衷,而且这背后牵扯太多。我这些年一首在研究,想找出当年的真相。”
陈爱红沉默片刻,看着墙上的算式,眼神坚定起来:“周师傅,我想和你一起找出真相,还我爸一个清白。”
周师傅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有你帮忙,或许能更快解开谜团。”
此时,远在三百公里以外的双鸭山煤矿,凌晨飘起了冰雨,寒冷的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时刻,陆建国正用一把铜钥匙打开机组控制板。然而,就在他准备操作的时候,王建军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听!”王建军轻声说道。
陆建国停下手中的动作,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手风琴声从巷道深处传来。那是一首俄语童谣,旋律优美而哀伤。
随着手风琴声的响起,锈蚀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机组上,谢尔盖的怀表上的冰晶也因为震动而簌簌落下,表盘背面的五角星图案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是被人故意刮花的。
陆建国和王建军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他们顺着手风琴声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去,巷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而神秘的气息。
越往前走,手风琴声越发清晰,那旋律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们的脚步。
终于,在巷道的尽头,他们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地上,正专注地拉着手风琴。那身影穿着一件破旧的苏联军装,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神秘。
陆建国和王建军慢慢靠近,当看清那身影的面容时,两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那人竟然是谢尔盖的徒弟张大路!
张大路停下手中的手风琴,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开口说道:“有些真相,不该被永远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