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工会开始发放防暑降温绿豆水。工会的人抬着着一大桶绿豆汤,逐个办公室的进行送到。
走进宣传科办公室的时候,陈爱红正埋头在一摞厚厚的表格里统计困难职工名单。李梅坐在她旁边,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嘴里念叨着:“李二孬家超生,罚款得扣三个月工资……”
这时,工会的杨姐笑着招呼道:“小陈、李梅,来喝点绿豆汤降降温。这大热天的,工作再忙也得照顾好自己。”
陈爱红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几分表格里数字的迷离,她连忙起身,笑着说:“哎呀,谢谢杨姐,你们想得真周到。这绿豆汤来得太及时了。”
李梅也停下手里的算盘,站起身来,打趣道:“杨姐,你这一来,就像给咱们办公室送来了一阵凉风。”
杨姐把绿豆汤放在桌上,一边倒汤一边说:“这都是工会应该做的。你们宣传科最近事儿也多,统计困难职工名单、算工资啥的,都不轻松。”
陈爱红端起碗,轻抿一口绿豆汤,满足地说:“嗯,这汤熬得真好,甜丝丝的。”
李梅也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杨姐,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杨姐笑着摆摆手:“快趁热喝,喝完接着忙。有啥需要跟工会说。”说完,杨姐又抬着桶向下一个办公室走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陆建国悄悄的进来了,突然伸手抽走了陈爱红手中的钢笔,然后在名单旁边龙飞凤舞地添上了一行字:“申请,预支季度奖金”。
陈爱红转过头,看到是陆建国,没好气地说:“陆建国,你又搞什么鬼?这名单可不能乱改。”
陆建国嬉皮笑脸地说:“哎呀,老婆大人,我这不是实在缺钱嘛。你看这大热天的,我连个风扇都买不起,再这么下去我都要热晕在岗位上了。”
李梅在一旁笑着说:“陆建国,你就别耍宝了,这预支奖金申请,要看我陈姐的心情才给你批。”
陆建国故作委屈地说:“李姐,我是真困难啊。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开销大得很。你就行行好,帮我在陈姐这儿美言几句呗。”
陈爱红瞪了他一眼:“少在这儿贫嘴,说吧,用钱做啥?”
陆建国这才认真的说:“爱红,我寻思着去李二孬家里看看,他家挺困难的”。
夜校的教室里,煤油灯的烟雾把窗户熏得黑乎乎的。陆建国站在讲台上,用粉笔在黑板上仔细地演算着顶板压力公式。
王建军像只猫一样,弓着腰从教室前门溜了进来,他的帆布包里装着刚从双鸭山带回来的岩芯样本,上面还沾着红色的泥土。
“这是你要的应力数据。”王建军走到陆建国身边,把一张皱巴巴的草稿纸递给他。那张纸上,蓝色的墨水字迹下面,还盖着粮票兑换章的痕迹。
陆建国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最闪耀的星,一把抓住王建军的胳膊,兴奋地说:“建军!你可算来了,我可想死你了!”他用力地拍了拍王建军的肩膀,那股高兴劲儿仿佛要把王建军融入自己的热情之中。
“你这大老远的,还带着样本,太够意思了!”陆建国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接着说道,“咱得好好聚聚,我这就联系李大勇,再把爱红、李梅也叫上。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好好聊聊这些日子的事儿。”
王建军也被陆建国的热情感染,笑着说:“行啊,我也正想和大伙聚聚呢。”
陆建国立刻掏出怀里的小本子,翻找着李大勇的联系方式,一边找一边念叨着:“这一聚,肯定热闹,咱们好好叙叙旧。”
陆建国很快拨通了李大勇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李大勇爽朗的笑声:“哟,建国,怎么想起我啦!啥,建军来了,聚会?好啊,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陆建国又开始联系陈爱红和李梅。陈爱红在电话里嗔怪道:“好,既然建军来了,那我肯定去,不如让建军来我们家里吃吧。”
李梅则在电话里打趣:“行啊,陆建国,组织能力见长啊,我肯定捧场。”
六月的夜晚,雨下的很突然,转眼间就成了倾盆大雨。值班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声音异常刺耳。
陆建国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听筒,里面传来焦急的声音:“陆师傅,李二孬家那房子本就破旧,这大雨一淋,成危房了,情况危急!”
陆建国眉头紧皱,来不及多想,对着电话那头喊道:“你们先做好现场救急,我马上到!”陆建国急忙披上雨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属区跑去。
李二孬家的土坯房在狂风骤雨的肆虐下,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塌。屋顶的漏洞犹如筛子一般,密密麻麻,雨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不停地往里倾泻。屋内,三个孩子惊恐地蜷缩在接水的搪瓷盆旁边,他们的身体早己被雨水湿透,瑟瑟发抖。
陆建国站在屋外,望着这摇摇欲坠的房子,心中充满了担忧。他毫不犹豫地踩上条凳,艰难地爬上屋顶。屋顶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木板和油毡都己经破旧不堪,根本无法抵挡风雨的侵袭。
陆建国一边手忙脚乱地用木板和油毡修补漏洞,一边忍不住往屋里张望。突然,他的目光被墙角贴着的一排奖状吸引住了。那是一排整齐的奖状,上面赫然写着:“李二孬,连续五年‘生产标兵’”。
陆建国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没想到这个看似贫穷潦倒的家庭,竟然有着如此辉煌的过去。而此刻,李二孬却因为生活的压力,连自己的房子都无法修缮。
陆建国加快了修补的速度,心里想着一定要帮李二孬一家渡过难关。好不容易把屋顶的漏洞都补上,屋中的漏雨也渐渐小了。但陆建国仍然不放心,他从屋顶下来,走进屋里安慰着三个孩子:“别怕,孩子们,没事了。”
随后,他立即决定带孩子们先去值班室。到了值班室,陆建国心急如焚地拨通了陈矿长的电话。电话一接通,他便清晰的汇报说:“陈矿长,李二孬家房子被大雨淋成危房了,孩子我先带到值班室了。另外,李二孬现在还在井下生产,联系不上。”
电话那头,陈矿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陆建国,你先照顾好孩子,我这边安排人去井下通知李二孬,同时安排人明天去修缮他家房子。”
挂了电话,陆建国长舒了一口气,看着三个孩子,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为矿山奉献多年的家庭修缮好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