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在西百公里以外的哈尔滨市,陈爱红站在省人民医院的走廊里,手中紧紧攥着一张化验单,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陆建国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她能理解,毕竟自家男人身负重任,全矿那么多双眼睛都眼巴巴的等着改造成功,恢复生产呢,陈爱红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女人。
她的目光有些茫然地西处张望,最后落在不远处的暖气片上,那上面烘着一张褪色的“安全生产”宣传画,显得有些破旧和不合时宜,但看到安全生产几个字,陈爱红就好似回到了煤矿一样,身上莫名有了力量。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嘀嗒的警报声打破了走廊里的寂静。陈爱红猛地回过神来,她的心跳瞬间加速,手中的化验单也被她攥得更紧了。原来是她身上戴的胎心监测仪发出的警报声,这意味着胎儿可能出现了异常情况。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护士匆匆赶来,她的年龄不过有十八九岁,皮肤白皙,神态像极了刚参加工作时候的陈爱红,她面色凝重地对陈爱红说:“家属呢?需要家属签字!”
陈爱红愣了一会,随即缓过神来,说道:“护士同志,我家是鹤山煤矿的,没有家属,自己来的,我可以对自己负责,代替家属签字。”
小护士犹豫了一下,沉稳的说道:“以前有过这种情况,你自己签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想明白了,为自己和孩子负责”。
陈爱红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好的”。然后,她慢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那是一支笔尖缺角的钢笔,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支钢笔此刻本该正在废料场里,被一个工人用来记录拆解数据。而现在,它却出现在了医院的走廊里,成为了陈爱红在这个紧急时刻的唯一依靠。临来省城之前,陆建国不知做何考虑,把它别在了陈爱红的上衣口袋里。
陈爱红虽然不知道陆建国的用意,但是别上钢笔让她安心了不少,仿佛陆建国就陪在她身边一样。
陈爱红拿起钢笔,在同意书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陆建国”三个字。这三个字,既是她对丈夫的信任,也是她对未出生孩子的期待。写完后,她把笔放回口袋,默默地看着护士将同意书拿走,然后转身回到了病房。
傍晚时分,陈爱红还是按捺不住的用病房里的公用电话拨通了煤矿的总机电话,委托他们接通维修车间的分机号码。
“喂,爱红吗?你好吧,没有什么情况吧?”电话里,伴随着车床的轰鸣声,传来了陆建国熟悉的声音。
“没,一切都好”,陈爱红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我很好,建国你别担心,你们技术攻关进展还顺利吧?”
“嗯嗯,进展很顺利,陈矿长和彭书记他们很是支持,我告诉你爱红……”,说到技术攻关进展情况,可算是打开了陆建国的话匣子。
此刻,陈爱红己经听不清陆建国在说些什么,泪水己经模糊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