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风砂镇的铁匠铺在漫天黄沙中若隐若现,苏浅浅裹紧柳逸尘递来的狐裘,指尖划过门楣上斑驳的“护心”铁牌——那是用熔化的齿轮与护具残片铸成的,边缘还留着打斗的凹痕。柳逸尘的广袖拂过她发间,袖中暖手炉的温度比平日高了三分,只因她此刻正盯着铁匠铺前忙碌的年轻匠人,对方臂弯里抱着的,是副刻着木芙蓉纹的护腕。
“少夫人可是来打护具的?”匠人抬头,古铜色的脸上沾着铁屑,腕间戴着的,是用断剑改制的齿轮手链,“我爹打的护心甲,能挡核芯残片——”
柳逸尘的软剑突然出鞘半寸,剑尖在地面划出火星,却精准地挑住匠人递来的护腕。护腕内侧刻着的,竟是云梦阁的星象图腾,而齿轮手链的油渍味,混着熟悉的核芯残温。
“浅儿,”他忽然开口,声音比风沙还沉,“这位小哥的护腕,用的是西域陨铁,却刻着中原的护心咒。”
苏浅浅忽然轻笑,指尖点在护腕的齿轮纹上,竟显形出半段龟兹文:“护具无心,齿轮为骨。” 她忽然望向匠人,发现他眼底的光,比熔炉的火还要暗,“小哥,镇上的铁匠,是不是打护具时不再念叨‘护人平安’?”
匠人忽然跪地,手中护腕摔在沙地上,露出藏在夹层里的齿轮机关:“少夫人明鉴!三个月前,有戴鬼面的商人来,说能用‘高效锻铁机’换我们的护具真心,结果——”他忽然指向铁匠铺内,几个老匠人机械地捶打铁块,眼中没了往日的专注,“现在连我爹,都忘了给护心甲刻平安纹。”
铁匠铺的熔炉在正午突然喷出蓝烟,十六个齿轮傀儡破墙而入,胸口嵌着的,竟是用护心甲残片与核芯残片融合的“无心铁核”。柳逸尘的软剑本能地横在苏浅浅身前,却在看见傀儡们的动作时,瞳孔骤缩——他们的招式,竟偷学了他的“醋心剑”步法,却没了护妻时的温柔。
“用咱们的‘护具真心阵’,”苏浅浅忽然掏出从青州带来的“真心陈酿”,泼在熔炉旁的平安纹模具上,“核芯说过,匠人打护具时的碎碎念,是齿轮的克星。”
陈醋泼在模具上,竟在铁水表面绽开木芙蓉花纹。傀儡们突然顿住,铁核显形出匠人们被偷走的在乎:有父亲为女儿打护腕时的絮语“别让风沙迷了眼”,有师傅教徒弟刻平安纹时的训斥“手腕处要留三分软”,甚至有年轻匠人偷偷给心上人打木芙蓉纹护膝的场景。
“原来,”柳逸尘忽然望向熔炉深处的齿轮装置,“他们偷走的,是匠人打护具时的心疼。”
铁匠铺的地窖在齿轮声中显形,苏浅浅踩着滚烫的铁屑往下,鼻尖忽然萦绕起沉水香与铁锈混杂的气息——那是初代盟主手札里记载的,护心甲与齿轮机关的对冲味。地窖中央的祭坛上,摆着的竟是用三十六对宿主碎玉拼成的“无心锻造盘”,每块碎玉都浸在铁水中,表面流转着幽蓝光芒。
“柳逸尘,苏浅浅,”戴鬼面的商人现身,手中握着的,是用初代盟主鬼面玉冠残片改制的铁锤,“你们以为护心莲能护住所有在乎?”他忽然指向祭坛,“我己收集了三百六十份护具真心,足够让核芯残片——”
话未说完,苏浅浅的九环鞭己卷住他手腕,鞭梢的护心陶瓶与玉冠残片产生共鸣。柳逸尘的软剑同时抵住对方咽喉,却在看见鬼面缝隙中露出的机械下颌时,招式猛地一顿——那是用齿轮与核芯残片拼接的伪人脸。
“你是……”苏浅浅忽然开口,指尖划过鬼面的木芙蓉纹,“血煞盟的机械师,十年前在圣山分影殿,替长老会改造傀儡。”
机械师忽然发出刺耳的笑声,鬼面脱落,显形出底下的齿轮核心:“少夫人好记性!不过这次,老身要让护心莲尝尝,失去护具真心的滋味——”
地窖的熔炉突然失控,铁水化作齿轮傀儡涌来。柳逸尘的软剑这次不再凌厉,反而带着老匠人捶打护心甲的韵律,每一剑都在齿轮表面刻下平安纹,显形出匠人打护具时的碎碎念:“护腕要宽三分,姑娘家的手嫩”“护心甲的锁子纹,要像木芙蓉花瓣般交错”。
苏浅浅忽然将双生血滴在祭坛的平安纹模具上,铁水竟开始逆向凝固,显形出初代盟主的留言:
“后人啊,若你看见这一切,便该明白——最好的护心甲,不是铁与齿轮,是匠人打制时,想着‘要护某人平安’的那声叹息。”
齿轮核心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叫,显形出第36对宿主的记忆残片:男性宿主在临终前,用最后力气为搭档打了副护心甲,甲片上刻着的,正是苏浅浅儿时的小醋坛图案。核芯忽然从苏浅浅袖中飞出,火核表面竟凝结出铁水般的护心鳞甲:“让你们尝尝,哥哥嫂嫂的‘护具心动波’!”
风砂镇的黄昏在熔炉冷却时到来,苏浅浅看见,匠人们眼中重新泛起的光,比熔炉的火还要明亮。年轻匠人跪在父亲膝前,手中捧着的,是失而复得的护心甲图纸,上面每道平安纹旁,都注着“给阿爹的”“给妹妹的”小字。
“少夫人,”老匠人忽然跪地,呈上的,是用护心陶瓶封存的“风砂真心铁屑”,“这罐铁屑,集了三十六位匠人打护具时的碎碎念,算是给护心莲的鳞甲。”
柳逸尘忽然望向地窖深处,那里显形出全新的星象图,风砂镇的位置旁,多了句醋墨小字:“护心莲第三瓣,匠人疼惜生。” 他忽然想起,母亲曾说过,江湖的刀光剑影中,最坚固的护心甲,是有人为你在乎的温暖。
“夫君,”苏浅浅忽然拽住他的袖口,指尖在他掌心画着小醋坛,“老匠人说,风砂镇的铁匠,想跟我学‘醋香护甲油’的调制,你说——”
“不行。”他忽然开口,耳尖通红却故作镇定,“你若教他们,”他忽然望向年轻匠人手腕上的齿轮手链,“还有谁来给我修补剑穗?”
她忽然轻笑,算盘珠子在他面前蹦出个“心”字:“原来醋王大人,是怕我被铁匠拐跑?”她忽然凑近,在他发红的耳垂上落下极轻的吻,“放心,我的算盘,永远只算你一人的护心账。”
当众人在铁匠铺门前告别,苏浅浅忽然发现,老匠人父女的护心甲,竟与她的发簪、柳逸尘的玉佩,在夕阳下合璧成护心莲的第三片鳞甲。核芯忽然从陶瓶中飞出,火核表面显形出下一站的星象:“江南绣坊镇,丝线齿轮鸣。”
柳逸尘忽然掏出母亲遗留的玉简,发现上面的预言己更新:“护心莲成,在乎为甲;九州遍历,真心为家。” 他忽然望向苏浅浅,她正与匠人们约定,下次来要带“醋香防锈粉”,鼻尖沾着的铁屑,比任何护具都要动人。
“走啦,醋王大人,”她忽然拽住他的手腕,“江南的绣坊,该等着咱们去破除丝线齿轮机关了,顺便——”
“顺便,”他忽然挑眉,耳尖又开始发红,“顺便看看,有没有比我更会吃醋的绣娘?”
她忽然轻笑,算盘珠子在掌心蹦出个“刃”字:“不,顺便告诉他们,”她忽然指向自己眉间朱砂痣,“真正的护心莲,是每个匠人打护具时的在乎,是每个绣娘绣花时的牵挂,而咱们的使命,”她忽然望向远处重新燃起的熔炉,“就是让这些在乎,永远在江湖上,锻打出最暖的护心甲。”
夜风带来铁匠铺的捶打声,柳逸尘忽然发现,苏浅浅的发簪在火光中,竟与护心莲的鳞甲同色。他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铁屑,指尖触到的温度,比任何熔炉都要炽热——那是在乎的温度,是护心莲最坚实的根基。而他们的下一站,正藏在星象图的下一个光点里,等着他们用真心为刃,继续守护这江湖的万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