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青铜之树
1. 门后的手
那只苍白的手悬在半空，五指微微蜷曲，像是在等待一个回应。
林秋棠的树纹剧烈震颤，暗金色的脉络从心口蔓延至全身，仿佛在抗拒又像是在共鸣。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谢昭的胸膛——他的体温比平时低了许多，右眼的空洞里，那只纯黑的眼睛静静凝视着青铜门。
“不能碰。”黑衣谢昭的声音从空洞里传出，带着金属质的回响，“那是林清荷的‘残像’，一旦接触，你会被强行拉入青铜树的轮回。”
可林秋棠的指尖己经不受控制地抬起。
那只苍白的手突然翻转，掌心朝上，露出一枚镶嵌在血肉中的铜钱——第六枚。
“秋棠！”谢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命线金丝如荆棘般缠绕她的手臂，强行将她拽离青铜门的范围。
就在这一瞬间，门缝里的手猛地伸长，指尖几乎擦过她的睫毛！
“来不及了。” 黑衣谢昭低笑，“她己经开始‘召回’。”
整艘船突然倾斜，甲板上的铜钱纹路全部亮起，形成巨大的传送阵。林秋棠最后看到的，是谢昭将她死死护在怀里的身影，以及那只从青铜门里完全伸出的、属于林清荷的手臂——
下一秒，天旋地转。
2. 青铜囚笼
黑暗散去时，林秋棠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青铜殿内。
穹顶高不见顶，无数锁链垂落，每根锁链末端都悬挂着一具冰棺。冰棺透明，里面沉睡着不同年龄的“自己”——五岁的、十岁的、十五岁的……有的眉心点着朱砂，有的心口绽开黑莲，还有的浑身缠绕命线金丝。
而在大殿中央，矗立着一棵青铜巨树，树干上刻满了与谢昭镜瞳相同的符文。
“欢迎回家。”
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秋棠猛地转身，看见一个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站在青铜树下——林清荷。
她的面容与林秋棠有七分相似，长发未束，垂至脚踝。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胸口插着七根冰晶长矛，与雪山祭坛上谢远山的尸骨一模一样。
“你不是死了吗？”林秋棠的声音干涩。
林清荷微微一笑，指尖轻抚过心口的冰矛：“死亡对我们而言，只是另一种存在形式。”
她抬手，一根锁链缓缓降下，冰棺开启——里面躺着谢昭。
不，不是现在的谢昭。
是二十岁那年，右眼被剜除前的谢昭。
3. 轮回的真相
“九十九次轮回，九十九次失败。”
林清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她走向冰棺，指尖描摹着棺中谢昭的轮廓，“每一次，我们都试图用不同的方式融合天人之血与命线之力，可最终……都会引发‘天人之灾’。”
林秋棠的树纹突然刺痛，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
她看见谢远山跪在青铜树下，将一枚铜钱按入年幼谢昭的右眼；看见林清荷抱着还是婴儿的自己，将树纹刻入她的血脉；看见无数个“谢昭”和“林秋棠”在轮回中相遇、相知，又最终因力量失控而毁灭一方。
“这一次，我们换了一种方式。” 林清荷看向她，眼神悲悯，“我们让你们‘自然相遇’，不加干预……可你们还是走到了这里。”
林秋棠的指尖发抖：“所以……我们只是你们的实验品？”
林清荷摇头：“不，你们是最后的希望。”
她抬手，大殿穹顶突然透明，露出外界的星空——七颗星辰排成铜钱形状，而星辰之间，隐约可见巨大的黑影蠕动。
“天人之灾不是要毁灭人间……而是要‘重置’一切。”林清荷轻声道，“而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4. 谢昭的选择
“秋棠！”
熟悉的声音从大殿入口传来。林秋棠回头，看见真正的谢昭站在那里，右眼的空洞己被命线金丝填补，形成一只金色的瞳孔。
他的身后，黑衣谢昭抱臂而立，嘴角噙着冷笑。
“别信她。” 黑衣谢昭开口，“她想用你的身体‘重生’。”
林清荷叹息一声：“果然……影之力的化身，永远这么叛逆。”
她抬手，冰棺中的谢昭突然睁眼——右眼是镜瞳，左眼却是纯黑。
“选吧。”林清荷看向林秋棠，“是接受轮回的宿命，还是……彻底斩断它？”
谢昭快步走到林秋棠身边，命线缠绕她的手腕：“我们走。”
可林秋棠没动。
她的目光落在冰棺中的谢昭身上，又看向林清荷胸口的冰矛，最后……定格在大殿角落的一面铜镜上。
镜中映出的，不是现在的她。
而是完全被树纹覆盖、双眼漆黑的“林秋棠”。
5. 斩轮回
“我选第三条路。”
林秋棠突然抬手，树纹金丝如利刃般刺入自己的心口！鲜血喷涌而出，却不是红色，而是纯粹的金——天人之血。
血液滴落在地，瞬间渗入青铜地面，整座大殿开始震颤。锁链断裂，冰棺坠落，林清荷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你疯了？！这样你会——”
“我知道。”林秋棠嘴角溢血，却笑了，“但这一次……轮回由我亲手结束。”
谢昭的命线瞬间暴起，与她心口的树纹完全融合。金光炸裂的刹那，青铜树开始崩塌，林清荷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
黑衣谢昭大笑，身影渐渐透明：“干得漂亮。”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林秋棠看见谢昭紧紧抱住她，命线与树纹交织成茧，将两人包裹其中。
而茧外，轮回的青铜世界——
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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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