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指尖轻颤,三块古玉在月光下泛着不同色泽的光晕——天玉青如远山,地玉黄似秋土,人玉白若凝脂。当最后一块"人玉"被放入石盘凹槽时,三道光线突然从玉中射出,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幅奇异的星图。
"这是..."林秋棠的杏眼微微睁大,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腰间银针。
谢昭的阴阳眼中,那些光线分明是无数细密的命线交织而成。他转头看向林秋棠,发现她周身缠绕的命线竟与星图某处隐隐呼应。更令他心惊的是,自己手腕延伸出的命线正不受控制地向她游去,如同寻找归宿的游蛇。
"三才齐聚,命理归一。"谢远山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只有谢昭能听见,"看到了吗?那些连接谢家人的命线,实则是诅咒形成的生命输送管道。"
谢昭瞳孔骤缩。此刻在他眼中,整个谢家大宅上空密布着蛛网般的血色命线,而所有线头都指向一个方向——谢瑾居住的西院。最粗壮的一条,正连在自己父亲谢明德的心口。
"原来如此..."谢昭喉头发紧,"谢瑾在偷取族人的生命力?"
"聪明。"谢远山的鬼魂飘到星图前,"二十年前赵家将尚在襁褓的他调换进谢家,就是为了这偷天换日之术。你们谢家男子活不过三十,皆因大半阳寿都被他暗中吸走。"
林秋棠见谢昭神色有异,轻唤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谢昭正要开口,突然耳朵微动——十丈外的竹林里,一片枯叶被踩碎的声响异常清晰。自从集齐三玉,他的五感敏锐了许多。
"有人。"他压低声音,迅速将三玉收入袖中。
几乎同时,三支弩箭破空而来。谢昭猛地拉过林秋棠滚向一旁,箭矢深深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箭尾嗡嗡震颤。
"果然没死透。"谢瑾带着十余名黑衣武者从竹林走出,手中折扇轻摇,"堂弟好手段,连阴阳眼都开启了。"
谢昭将林秋棠护在身后,阴阳眼下,谢瑾周身命线如毒蟒翻腾,与寻常谢家人截然不同。更诡异的是,那些命线中竟夹杂着几缕赵家特有的靛蓝色。
"赵瑾。"谢昭冷笑,"装模作样二十年,不累么?"
谢瑾脸色骤变,折扇"啪"地合拢:"杀了他,取三玉!"
黑衣武者一拥而上。林秋棠银针出手,最前方三人应声倒地。谢昭趁机拔出腰间软剑,剑光如练,将两名武者咽喉划开。但对方人数太多,他们很快被逼到悬崖边。
"跳!"谢昭搂住林秋棠的腰,纵身跃向崖下突出的平台。就在此时,一支弩箭呼啸而来,林秋棠猛地转身——
"呃!"
箭矢穿透她右肩,鲜血瞬间染透月白衫子。谢昭心脏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阴阳眼中,林秋棠的命线正在急速黯淡。
"棠儿!"他从未如此唤过她。
林秋棠咬牙折断肩头箭杆,鲜血滴落在谢昭袖中的三玉上。诡异的是,血液竟被玉石吸收,三玉同时泛起红光。
"林家血..."谢远山的声音激动得发颤,"果然需要两家血脉!"
谢瑾的人己开始攀崖而下。谢昭抱起林秋棠冲进崖壁山洞,用巨石堵住洞口。黑暗中,林秋棠的气息越来越弱。
"忍着点。"谢昭撕开她肩头衣衫,就着三玉微光清理伤口。当他的手指触到温热血肉时,奇异的事发生了——他指尖命线自发缠绕上伤口,与林秋棠的命线交织成网,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
"这是..."林秋棠虚弱地睁大眼睛。
谢远山的鬼魂浮现半空:"命理相生之象!难怪预言说'双生命线现,诅咒方可破'。昭儿,她不仅是林家后人,更是你的..."
话音未落,洞口巨石轰然炸裂。谢瑾手持一柄泛着绿光的匕首迈入,眼中杀意凛然:"真是感人。放心,黄泉路上你们作伴。"
谢昭握紧三玉,突然感到掌心发烫。低头看去,三玉不知何时己融合成一块三角玉牌,正中浮现一个古老的"解"字。
"原来如此!"谢远山大笑,"血为引,玉为媒,心为契!昭儿,念《命理谱》最后那段咒文!"
谢昭将玉牌按在林秋棠掌心,覆上自己的手,一字一句念出晦涩咒文。玉牌爆发刺目强光,谢瑾惨叫一声,手中匕首落地——那匕首尾端赫然刻着赵家族徽。
"不!这不可能!"谢瑾面容扭曲,"赵大人说诅咒无解..."
强光中,谢昭清晰看到所有连在谢瑾身上的命线齐齐断裂,那些被窃取的生命力如萤火般飞向西面八方——飞向谢家每一个被诅咒的族人。
洞外突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谢瑾踉跄后退,脸上开始浮现诡异的青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体内抽离。
"不!我的寿命!"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着,跌跌撞撞冲出山洞,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林秋棠虚弱地靠在谢昭肩头:"他怎么了?"
"反噬。"谢昭轻抚她苍白的脸,"偷来的,终究要还回去。"
雨声中,谢远山的声音渐渐消散:"去祖祠...地下密室...真相都在..."
谢昭低头,发现三角玉牌上浮现出一幅微缩地图——正是谢家祖祠的剖面图,一个隐秘的入口标注在先祖牌位下方。
"能走吗?"他轻声问。
林秋棠试着起身,腿一软又跌回他怀中。谢昭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玉牌的光芒在雨中开辟出一条奇异的光路,所过之处,雨水避让。
"抓紧我。"他贴在她耳边说,感觉怀中人轻轻点头,发丝间的药香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让他的心揪得更紧。
这一刻谢昭终于明白,无论林家与谢家有怎样的血仇,怀中这个为他挡箭的女子,早己成为他命线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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