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用首升机探照灯刺破晨雾时，沈叙凛第一个撞开博物馆侧门。防弹衣下的衬衫早己被冷汗浸透，右肩伤口在剧烈动作下重新渗血。特警的战术手电在空荡的展厅里交错扫射，照出的只有地板上凌乱的拖痕和几缕挂在展柜角上的金线——那是温瓷昨晚穿的外套面料。
"红外热成像显示地下有动静！"警员突然喊道。
沈叙凛冲向地下室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没注意到转角处的青瓷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战术靴，在脚踝留下与温瓷小腿如出一辙的伤口。地下保险库的大门洞开，里面只剩下乙炔枪灼烧过的痕迹，空气中飘浮着陶瓷粉末和某种奇怪的金属腥味。
技术员蹲下身，镊子夹起半片带编号的铅封："军用级放射物防护标识...沈队，这根本不是文物仓库。"
沈叙凛的通讯器突然传来刺耳电流声，温瓷的追踪器信号在东南方向断断续续。他掰开被烧变形的保险柜门，在内侧发现用血画着的蜂窝图案——正是温瓷昨晚提到的货运单标记。
温瓷的工作室座机被拔掉了电话线。第七家媒体记者砸门未果后，开始用长焦镜头拍摄她映在窗帘上的剪影。电脑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早间新闻：
"据业内人士透露，著名古瓷修复师温瓷涉嫌利用职务之便..."
画面切换到阿莱的特写镜头。她左手小指上的蛇形戒指在聚光灯下反光，右手举着的所谓"证据"——温父1998年的工作笔记，扉页上的釉料配方被红笔恶意圈出，旁边批注"放射性物质配比"。
温瓷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父亲实验室的旧照片突然弹出，画面角落那个低头记录的身影，虽然只有侧脸，但分明是年轻时的沈严。她放大图片时，咖啡杯突然被打翻，液体渗进键盘缝隙，屏幕闪烁两下后彻底熄灭。
楼下的喧哗声突然拔高。温瓷掀开窗帘一角，看到阿莱正对着镜头展示某件"证物"——正是她上周修复的明代珐琅彩碗，此刻碗底赫然多出个微型窃听装置。
台风"白鹿"带来的暴雨像无数银针扎在玻璃上。温瓷站在工作台前，头发上的雨水滴进最后一件待修复的瓷器——父亲未完成的青花釉里红梅瓶。闪电照亮瓶身刹那，她突然发现胎体接痕处有细微的颜色差异。
"是二次烧制..."
梅瓶砸向地面的瞬间，整个房间仿佛都在震颤。瓷片在积水里漂浮，其中一片胎体在雷光中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温瓷跪在碎瓷堆里，用镊子剥开特殊釉层，露出内里包裹的微型U盘。金属外壳上刻着父亲的字迹：
"小瓷，真相在第七次烧制的温度里"
U盘插入电脑时，主机风扇发出异常嗡鸣。解密程序是父亲设计的陶瓷窑温控制系统界面，温瓷颤抖着输入自己生日——密码错误。她突然想起什么，调出沈叙凛锁骨伤疤的照片，测量疤痕长度后输入"7.24cm"。
屏幕闪烁，跳出两个加密文件夹：
【给叙凛】
【给小瓷】
点开视频文件的瞬间，温瓷的瞳孔剧烈收缩。画面里年轻的沈母举着盖革计数器，靠近某件青花瓷时仪器突然爆表。她对着镜头急切地说："老温，这不是普通走私...他们在釉料里掺了铀矿尾渣！"
另一个文件夹里，温父的录音夹杂着窑厂轰鸣："...沈哥被周家控制了，这批'特殊工艺品'要运往...小瓷，如果听到这段录音，马上去找..."
录音突然中断，但声波图显示末尾藏着段次声波。温瓷将音频导入父亲研发的釉料分析软件，声波频谱竟自动生成三维地图——定位点在沈家老宅祠堂地下。
暴雨中，温瓷用碎瓷片划破祠堂窗户的铅封。跳进内室时，她踢到个陶瓮，里面装满印着各国军徽的铅封容器。最角落的瓮体温度异常，她用口红在表面写下化学式，金属壳竟自动裂开，露出里面泛着诡异蓝光的瓷片。
手机突然震动，沈叙凛的短信只有两个字：
"快逃"
祠堂大门被踹开的瞬间，温瓷将发烫的瓷片塞进旗袍内衬。沈严的轮椅碾过满地陶片，他膝上的波斯毯滑落，露出那把老式柯尔特。
"知道为什么你父亲要做双层胎吗？"沈严的枪口对准她眉心，"因为只有夹层能隔绝辐射...就像只有死人能守住秘密。"
温瓷突然笑了，举起正在视频通话的手机——画面里沈叙凛正带人冲进周氏码头七号仓库。她松开手，手机坠入陶瓮的刹那，沈严的脸色终于变了。
那瓮里装的是硝化甘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