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波将两人掀出三米远。沈叙凛用后背撞碎二楼窗户时,温瓷听见他肋骨断裂的脆响。他们坠落在玫瑰丛中,带刺的枝条划出数十道血痕。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沈叙凛却突然翻身压住她,从她发间拈出一片闪着金属光泽的瓷片。
"追踪器。"他碾碎瓷片,指腹被割得血肉模糊,"沈家在每件藏品里都嵌了纳米级芯片。"
温瓷这才发现自己的旗袍下摆正在渗血——一块巴掌大的青瓷碎片深深扎进大腿外侧。沈叙凛徒手拔出瓷片时,她咬住他肩头才没叫出声。瓷片内层刻着微型电路,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蓝光。
"跟我走。"他撕下衬衫下摆扎紧她伤口,"我知道个地方。"
郊外的龙窑遗址像条僵死的巨蛇匍匐在山坳里。沈叙凛撬开生锈的铁门时,霉味混着陈年瓷粉扑面而来。温瓷踉跄着跌坐在拉坯台旁,看着他在积灰的工具柜里翻找医药箱。
"脱衣服。"他扔来件发黄的工装褂子。
温瓷解开旗袍盘扣时,听见他呼吸骤然停滞。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右肩胛骨——那里有个硬币大小的烫痕,釉色渗进皮肤纹理,形成清晰的沈氏家徽。
"这是..."
"窑奴印记。"沈叙凛的指尖悬在烫痕上方颤抖,"二十年前暴动夜,所有童工都被烙上这个。"
暴风雪中的窑厂灯火通明。年幼的温瓷蜷缩在柴堆后,看着大人们把滚烫的瓷浆浇进模具。突然一声巨响,有人砸开了仓库铁锁。
"快跑!周家来清场了!"
混乱中她被推搡着跌倒,后背撞上刚出窑的匣钵。滚烫的陶土烙进皮肤时,她看见个穿黑大衣的男人逆光走来。男人用西装裹住她,袖口金扣刮到她脸颊——那是年轻的沈父。
"别出声。"男人捂住她眼睛,"从今天起你姓温。"
记忆突然碎裂成刺眼的车灯。温瓷猛然回神,发现沈叙凛正用酒精棉擦拭她肩胛骨,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出土文物。
老式收音机滋滋作响:"...重大纵火谋杀案通缉犯沈叙凛、温瓷,如有线索请立即..."
沈叙凛突然关掉收音机。温瓷发现他左手无名指缺了半片指甲——正是她昨晚在沈家书房门框上发现的血迹形状。
"你回去过?"
"取了这个。"他从鞋底抽出一张烧焦的相片。画面里年轻的沈母抱着两个孩童站在窑厂前,男孩明显是幼年沈叙凛,而女孩肩胛处隐约可见胎记。
温瓷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是..."
"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的血沫里浮着几点青灰,"我们得去瑞士,保险箱里有解毒剂配方。"
温瓷在窑厂最深处的釉料缸后发现了父亲的工作日志。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某种特殊釉料的配方,备注栏写着:"掺入骨粉可中和放射性毒素"。
她突然想起什么,扒开沈叙凛的衣领——他锁骨下的疤痕正在渗出青黑色液体。
"你早就知道..."她声音发抖,"需要用我的..."
沈叙凛握住她沾满釉料的手:"不是骨粉。"他引她的指尖触碰自己心口,"是淬过火的瓷胎才能吸附毒素,就像..."
就像当年在火场,他用身体护住那批被做了记证的瓷片。温瓷突然撕开工装衣袖,将手臂伸进还在冒烟的窑口。高温瞬间灼伤皮肤,她却笑着举起沾满窑灰的手臂:
"现在我也是淬过火的了。"
窗外突然传来首升机轰鸣。沈叙凛将她扑倒在陶土堆后时,她听见子弹击碎陶瓮的声响,以及一个熟悉的嗓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叙凛哥哥,你以为逃得掉吗?"
——是阿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