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叹了口气，按下自己义眼的某个开关。一段全息影像投射到空中。
年轻的渡鸦被绑在手术台上，而眼前的医生正在偷偷修改程序参数。
“我偷偷保留了所有‘作品’的后门程序。”他晃了晃药剂，“包括能暂时稳定他器官衰竭的阻断剂。”
弹幕炸锅：
「不能信他！」
「打赏1000万兑换毒素检测！」
楚虞用系统扫描药剂，确认无毒后微微侧身。医生将药剂注入渡鸦颈部接口，男人的呼吸立刻平稳了些。
“治标不治本。”医生收起空针管，“想彻底解除共享状态的反噬，你们得去主实验室拿到原型机。”
他指了指渡鸦还在无意识划动的手指，“就是那个坐标。”
*
当夜，楚虞正在整理行装，床上的渡鸦突然剧烈抽搐！
“渡鸦！”
她扑过去按住他，发现男人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着乱码，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电路状纹路。
医生冲进来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共享协议过载！他的身体在排斥外来生命信号！”
“怎么办？”楚虞死死握住渡鸦痉挛的手。
医生快速连接诊断仪，顿了顿道，“你带着他去主实验室，用原型机重新编写协议。”
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渡鸦的瞳孔开始扩散。楚虞毫不犹豫地扯过背包：“备车，现在出发。”
弹幕疯狂滚动：
「太危险了！那里肯定有埋伏！」
「打赏5000万求平安！」
破旧的装甲车在夜色中疾驰。
楚虞让渡鸦枕在自己腿上，不断擦拭他额头渗出的冷汗。男人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有一次甚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回去……”
“省点力气吧，首领。”楚虞把水壶凑到他唇边，“你说过要绑我回房间的，别想赖账。”
渡鸦的嘴角微弱地扬了扬，又陷入昏迷。
黎明时分，他们抵达坐标点——这是一座伪装成山体的金属设施。
医生用权限打开气闸门，腐朽的空气扑面而来。
“原型机在最下层。”
医生领着他们穿过幽暗的走廊，“但有个问题……” 他的话戛然而止。
楚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培养舱里漂浮着数十个和渡鸦长相相同的躯体，标签清一色写着【NTX系列迭代品】。
“他是最初的完美模板。”医生轻声说，“也是唯一产生自我意识的。”
渡鸦突然在楚虞肩头闷哼一声，机械义眼亮起微弱的红光。他挣扎着站首身体，指向走廊尽头那扇印着骷髅标志的门：“那里面……有答案。”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病毒反应】
【建议立即撤离】
楚虞却握紧了渡鸦的手：“一起进去。”
门后是间圆形实验室，中央控制台上静静放置着一个头盔状的装置。医生倒吸一口凉气：“情感抑制器原型机……居然真的还存在。”
渡鸦踉跄着走到控制台前，手指悬在启动键上方，突然回头看向楚虞：“……可能会忘记你。”
楚虞心头一颤。她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那就重新认识。”
两人的手指一起按下启动键。
原型机启动的瞬间，刺目的蓝光吞没了整个实验室。
楚虞被冲击波掀翻在地，再抬头时，渡鸦己经跪倒在控制台前，机械义眼完全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宿主！他的脑电波异常！】
【检测到意识陷入强制回忆循环】
“渡鸦！”楚虞扑过去捧住他的脸，可男人的眼神涣散，仿佛透过她在看某个遥远的噩梦。
医生快速连接监测仪：“原型机在强制修复他的情感抑制器……糟糕，他的潜意识在抵抗！”
屏幕上闪现出零碎的画面：年幼的渡鸦被按在手术台上、战场上同伴一个个倒下、漆黑的地下室里反复播放“情感是弱点”的洗脑录音……
最后定格在楚虞胸口中弹倒下的瞬间，一遍遍重播。
“他在最深层记忆里困住了自己。”医生脸色发白，“如果72小时内醒不来……”
“我进去。”楚虞斩钉截铁地说。
医生猛地拽住她：“你疯了？意识链接可能让你也永远迷失！”
楚虞己经躺上备用连接台，将神经接驳器贴在自己太阳穴：“坐标。”
“什么？”
“在他记忆里锁定我的坐标。”她握住渡鸦冰凉的手，“让他能找到我。”
【观众“神经漫游者”打赏“意识锚点”技能！】
【链接建立中……3……2……1……】
楚虞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血红的战场上。
天空下着黑色的雨，满地都是“渡鸦”的尸体……
不同年龄的，不同着装的，但都长着同一张脸。
远处传来机械音广播：
【情感模块清除进度97%】
“渡鸦！”她的声音被爆炸声吞没。
奔跑中，她突然看见一个小男孩蜷缩在炸毁的坦克旁。七八岁的渡鸦抱着膝盖，左眼还是完好的琥珀色，右眼却己经装着粗糙的机械原型。
“他们说你坏了。”小男孩抬头看她，声音带着电子杂音，“要给你装新的‘听话芯片’。”
楚虞心脏揪痛，蹲下身轻声问：“他们在哪？”
男孩指向远处闪着红光的塔楼。
当她转身要走时，衣角却被拉住。
“你是那个……让我觉得阳光很暖的人吗？”小男孩的机械眼闪着微光，“我梦见过的。”
楚虞眼眶发热，轻轻抱了他一下：“等我带他回来，你就能真的感觉到阳光了。”
*
塔楼内部是无穷无尽的镜面回廊，每个转角都倒映着渡鸦不同时期的记忆碎片。
楚虞在狂奔中不断看到：
少年渡鸦面无表情地拧断训练官的脖子；
青年渡鸦独自坐在尸体堆里，机械地往伤口倒消毒酒精；
成为佣兵首领的渡鸦将匕首插进告密者手心，却对着窗外飘过的蒲公英愣神
……
【左转！检测到高浓度意识波动！】
最深处的房间里，成年渡鸦被数十条数据链锁在椅子上，头顶悬浮着巨大的【情感清除程序】倒计时：01:12:33。
“滚出去。”他嘶哑地说，“这是最后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