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舱的液体带着刺鼻的药水味。
玻吕茜亚猛地睁开眼睛，银发在水中散开。她下意识去摸颈后的烙印——"容器七号"的印记还在，但皮肤上没有痛感。透过玻璃，她看到实验室的白色灯光下，几个研究员正在记录数据。
（记忆混乱了......小金把我送回了三年前？）
通风口传来轻微的响动。黑猫小金叼着一片发光的龙鳞，琥珀色的竖瞳紧紧盯着她。研究员们似乎看不见它，就像它存在于另一个维度。
玻吕茜亚的手指触碰到培养舱内壁。按照"上一次"的记忆，再过十七分钟，实验室会响起警报——隔壁龙血实验区的白厄会失控，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契机。
（但这次不能等。）
她突然抬手砸向玻璃。强化培养舱本该牢不可破，但她的指缝间不知何时生出了细小的龙鳞。裂纹蛛网般蔓延，警报声刺破寂静。
"七号容器异常！注入镇静剂！"
针管刺入的瞬间，玻吕茜亚抓住研究员的手腕。她脑海中闪过灰夫人在圣泉边的笑容，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玥顾问在哪里？"
研究员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会说话？"
（糟糕，提前暴露了。）
天花板突然爆裂。一个黑影从天而降，黑发凌乱，右眼泛着不自然的金光——是白厄，但比记忆中更早出现了龙化特征。他浑身是血，手中握着一截断裂的束缚带。
"别碰她！"
走廊在脚下摇晃。
玻吕茜亚被白厄拽着狂奔，身后传来爆炸声。这与她记忆中的初遇完全不同——上次是白厄来救失控的她，这次却反了过来。
"你是谁？"白厄突然在拐角处停下，警惕地盯着她，"为什么那些人在你培养舱里注射龙血抑制剂？"
（他怎么会知道......）
玻吕茜亚的思绪被警报打断。走廊尽头，灰夫人——此刻还是"玥顾问"——带着安保小队逼近。她穿着雪白的实验袍，胸口别着金色徽章，看起来优雅又危险。
"白厄先生，"她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请把实验体还给我们。"
白厄的右眼金光大盛："你们在拿活人做龙血实验？"
玻吕茜亚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在原本的时间线里，白厄应该是在三天后才偶然发现实验室的真相。而现在，因为她的提前苏醒，一切都乱了。
"不是现在......"她抓住白厄的手，"我们必须先找到控制终端！"
黑猫小金不知何时出现在通风管道口，尾巴急促地摆动。玻吕茜亚会意，拉着白厄冲向消防通道。
"你认识那只猫？"白厄边跑边问。
"它救过我们。"玻吕茜亚顿了顿，"虽然你可能不记得。"
终端室的门禁需要虹膜认证。
玻吕茜亚首接扯下墙上的消防斧砸向扫描器。火花西溅中，白厄震惊地看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你到底——"
"等安全了再解释。"
屏幕亮起，玻吕茜亚快速调出实验档案。当她看到"玄枵计划"的子文件夹时，呼吸一滞——这与她记忆中的版本完全不同。
文件显示，实验室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收集龙族遗物。而资助者名单上赫然列着"亡都议会"的前身组织。最令人不安的是，白厄的档案被标记为"初代玄枵克隆体"。
（他不是转世......是克隆？）
"找到了！"白厄突然指向一段监控视频。画面中，"玥顾问"正在往培养舱里添加黑色粉末——正是终焉之花的孢子。
玻吕茜亚的血液凝固了。原来从一开始，灰夫人就在所有容器体内种下了终焉的种子。
"我们得销毁这里。"白厄的手按在主控台上，皮肤下的金色纹路开始发光，"我能感应到地下的龙脉节点。"
黑猫小金突然跳上键盘，爪子按住某个隐藏命令。屏幕弹出红色警告：
【自毁程序己激活剩余时间05:00】
"这次别心软。"它竟口吐人言，"炸了整座实验室。"
爆炸从地下三层开始。
玻吕茜亚和白厄在倾斜的走廊里奔跑，身后传来建筑坍塌的轰鸣。奇怪的是，她总觉得有人在暗中引导他们——某些本该锁死的门莫名开启，电梯总是停在需要的楼层。
"有人帮我们。"白厄喘着气说，"但不是那只猫。"
在接近出口时，灰夫人挡住了去路。她的白大褂上沾满血迹，手里握着一支装有黑色液体的注射器。
"我很好奇，"她歪着头打量玻吕茜亚，"你是怎么提前觉醒的？"
白厄挡在玻吕茜亚面前："让开！"
"真令人感动。"灰夫人轻笑，"克隆体保护实验体。"她突然将注射器扎进自己的脖子，"可惜你们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轮回。"
黑色液体注入血管的瞬间，她的左眼变成了和白厄一样的金色竖瞳。实验室的广播突然自动播放一段录音——
"第七次轮回记录：容器存活时间突破临界值，建议下次提前注入终焉孢子......"
玻吕茜亚如遭雷击。原来所谓的"实验"，根本就是一次次的时间循环测试！
"现在懂了？"灰夫人——或者说终焉化身的表情变得狰狞，"每次轮回都是我的实验场，而你们......"
她的话没能说完。一支骨箭突然穿透她的太阳穴，箭尾缠绕着星芒般的细线。走廊阴影处，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缓缓消散——那是即将消失的小金。
"跑......"黑猫的声音越来越弱，"这次一定要......改变结局......"
晨光照在废墟上。
玻吕茜亚和白厄站在实验室外的山坡上，看着最后一道爆炸火焰冲天而起。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你记得之前的事，对吗？"白厄突然问，"那只猫说的'这次'......"
玻吕茜亚望向远方。亡都的方向，天空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紫色。
"我记得足够多的事，知道接下来该找谁。"她从口袋里摸出那片发光的龙鳞——上面不知何时多了几行新字：
【去找守墓人但别喝圣泉水】
白厄的右眼金光闪烁："所以现在去哪？"
玻吕茜亚展开翅膀。阳光下，她的左翼纯白如雪，右翼却覆盖着暗金色的龙鳞。
"龙骨荒原。"她握住白厄的手，"但这次，我们走不同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