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消融指尖微蜷，强压着心头异样，一言不发。
萧无痕撑着地，缓缓站起，接着道，"师尊当年教我剑诀时，总说除恶务尽...可方才这一掌却没将弟子劈死。”
他抬眸，目光灼灼满是爱意，“弟子便进一步确认了，您舍不得，您心里有我。"
段消融袖中的手己经握到指节发白，她闭上眼，用力将自己紊乱的心绪一寸一寸冰封，再睁开时，眸中己是一片冷寂。
"今日放过你，不过是全了最后一点师徒情分。"
一道凌厉的剑意破空而来，悬在萧无痕胸前，似在显示主人的决绝："下次相见，我不会再留你性命。"
萧无痕一愣，这句话像一柄钝刀，生生剖开他的胸膛，疼得连呼吸都凝滞。
他身形踉跄了一下，随即低低笑开，笑声里带着几分疯魔："师尊真是惯会口是心非。"
他猛地抬手，攥住那道剑气，任由锋刃割破掌心，一步步向前逼近："那方才师尊默许弟子亲吻时......又算什么呢？"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眼底泛起不甘的锋芒，"是怜悯？"
"还是......"他顿了顿，舔去唇边鲜血，"师尊也动情了？"
此话一出，那道悬停的剑气骤然爆发。刺骨寒芒如惊涛拍岸，将萧无痕整个人掀飞出去。
他的身躯撞碎沿途山石，最终重重摔在千级台阶的尽头，在阶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还不滚？"
段消融的声音自山门高处传来，裹挟着凛冽霜气。
她执剑的身影逆着日光，宛若九天寒玉雕琢的神像，连衣袂翻飞的弧度都透着刺骨的疏离。
萧无痕撑着手臂艰难地爬起，玄色衣袍己被鲜血浸透。他仰头望向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嘴角惯常挂着的笑意一点一点消散。
喉间涌上的鲜血被他生生咽下，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痛楚。
良久，他终于开口，"好，弟子这就走..."
萧无痕倒退着步入雾中，玄色衣袍被山风掀起，露出心口那道泛着寒霜的剑伤。"不过师尊要记得，弟子定会再回来见你——"
他的声音忽然穿透雾气，带着砂砾般的嘶哑。
段消融握剑的手倏地收紧，看见雾中那双猩红的眼眸正死死锁住自己，像濒死的狼盯着最后的猎物。
在雾气彻底吞没那人的刹那，他唇角勾起近乎疯狂的笑意，无声地补完了后半句：
到那时，师尊就永远别想再摆脱我。
段消融立于山门之前，大雾浸湿了她的袍角。首到那道偏执的身影完全消失于视野，她紧绷的肩线才终于松懈下来。
逆徒。
她在心里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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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无痕踏入魔界的瞬间，腐浊的空气便灌入肺腑。这里没有逍遥派的晨钟暮鼓，没有师尊身上那种清冷的雪竹香，只有永夜般的黑暗与血腥气。
魔界的第一场厮杀来得很快。三个低等魔修盯上了这个看似落魄的人族修士，却在靠近的瞬间被无数红丝穿透胸膛。
它们的血液喷溅在萧无痕苍白的脸上，温热黏腻，却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快意。
"这才只是开始..."萧无痕甩了甩沾血的衣袖，往魔界深处走去。
三日后，萧无痕站在了第一座魔城门前。城墙由白骨垒成，城门上悬挂着十几个新鲜的头颅，最中央的那个还滴着血。
"生面孔啊。"守门的魔将咧开满是獠牙的嘴，"想进城？留下一条胳膊当门票。"
"胳膊没有，"萧无痕指尖摆弄着红色丝线，笑得漫不经心，"命倒是有一条，就看你拿不拿得走。"
这场战斗持续了不到半刻钟。
当萧无痕踩着魔将的头颅踏入城门时，噬魂丝正欢快地吞噬着对方毕生修炼的魔功。
城中魔修们纷纷退避。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杀死守城魔将的，不是疯子就是强者。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两者都是。
萧无痕在魔城中心站定，染血的玄衣在暗红天幕下猎猎作响。
"从今天起，"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魔修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座城归我了。不服的，现在就可以来挑战。"
起初是不屑的嗤笑。
但当萧无痕用噬魂丝将第三个挑战者吸成干尸后，所有魔都不敢轻视他。
"下一个。"
他声音很轻，却让排队挑战的魔修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三个月来，这座城里的强者一个接一个倒下，而站在尸堆顶端的，始终是这个不知来历的年轻人。
魔界下层开始流传关于他的传闻——
"那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酒馆里，一个独眼魔修压低声音，"上个月血刀门的门主，连三招都没撑过..."
"何止是疯子？他更像怪物。"旁边的女魔修颤抖着接话，"我亲眼看见他把一个元婴老魔吸成了人干..."
角落里，一个不知死活的魔修醉醺醺地拍桌："你们不知道吧？那小子是段消融的徒..."
"砰！"
整张桌子突然炸裂，万千红丝从阴影中暴起。那三个魔修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绞成了三团血雾。
萧无痕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酒馆门口。
"师尊的名讳...也是你们配叫的？"
他修长的手指间缠绕着滴血的丝线，嘴角噙着一抹令魔都毛骨悚然的微笑。
酒馆内，血腥气弥漫。
所有魔修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连吞咽唾沫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魔、魔君饶命......"一个胆小的魔修终于承受不住这恐怖的气势，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面，浑身发抖。
其余魔修如梦初醒，纷纷跪伏，声音颤抖："魔君饶命！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萧无痕垂眸扫视着这群匍匐在地的蝼蚁，眼底闪过一丝厌烦。他指尖微动，噬魂丝缓缓收回袖中，只留下一地血腥。
"滚。"他淡淡吐出一个字。
众魔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外逃窜，生怕慢了一步就被绞成血雾。
酒馆内很快空无一人，连掌柜和伙计都跑了，只剩下浓重的血腥气和碎裂的桌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