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艰难从地上爬起，颤颤巍巍的走到训练场中央。
它艰难站首，摆了个pose。
青衣无风自动。
手中的双截棍起初只是懒散地转着圈，鎏金穗子划出慵懒的弧光。
「看好了……」
突然，双截棍的轨迹变了。
如果说「双龙戏月」是雷霆万钧的叠加之势，那么此刻的棍影则如同三月细雨——轻得几乎看不见痕迹，柔得仿佛柳絮拂面。
宁亦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那根呆毛疑惑地歪向一边。
就在这看似无害的“细雨”中，黎明手腕突然一抖。
“咻——”
双截棍破空的声响轻得像是叹息。
下一秒。
“轰！！”
精钢打造的假人从腰部开始，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爬满全身。
在宁亦舟瞪大的双眼中，假人上半截缓缓滑落，“哐当”砸在地上——然后碎了一地。
黎明优雅地收回双截棍，穗子甚至没乱一丝：「此招精髓……」
它指尖轻点呆若木鸡的小主公额头，「在于将千钧之力，藏于拂面春风。」
……
黎明没有急着递出双截棍，而是突然从背后环住宁亦舟。
它伸手裹住小少年的手臂，鎏金穗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先感受……」黎明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温热掌心覆在宁亦舟手腕内侧，「这里发力时……」
它带着宁亦舟缓缓划出圆弧，「肌肉要像拉满的弓弦——」
宁亦舟的呆毛突然竖起——他清晰感觉到黎明的手劲在某个节点突然变化，原本松弛的力道瞬间拧成一股锐气。
“再来。”
他们重复了二十七遍。
首到宁亦舟闭着眼也能精准复现那个微妙转折，首到他手肘内侧微微发烫的肌肉记住了每一寸力道的收放。
黎明突然松手。
宁亦舟下意识抬手——空荡荡的空气中，他的手腕依然完美复刻了那个发力弧度。
“叮！”
双截棍被抛到眼前。
黎明倚着石壁笑得祸国殃民：「现在……」
凤眼掠过小主公通红的耳尖，「让它替你说话。」
……
藏经阁的日晷影子转了七圈。
宁亦舟的双截棍在暗室里划出第一千零一道弧光时，墙壁上都是坑坑洼洼的痕迹。
小少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得透湿，随着每次转身甩出细小的水珠，在训练场的夜明珠下亮得像撒了一把星星。
「手腕再压三度。」
黎明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它指尖弹出一缕气劲，精准打在宁亦舟即将失误的发力点上。
宁亦舟吃痛地“嘶”了一声，但手上动作丝毫未乱——
那根眼看要偏离轨道的双截棍硬生生被他用腕力拽回，棍体擦着假人咽喉掠过，在石壁上刮出半寸深的凹痕。
“唔……”
脱力的瞬间，宁亦舟膝盖一软。
早有预料的黎明闪身上前，拎小猫似的揪住他后领。
少年悬在半空还不忘比划刚才的招式，呆毛蔫蔫地耷拉着，嘴里却嘟囔：“再来一次……就一次……”
第一日
黎明把瘫成烂泥的小主公丢进软垫时，宁亦舟突然抓住它的衣袖：“黎明哥……'春风化雨'那段……”
练得发白的手指在空气中虚划，“是不是该用指关节带动？”
青衣男子喂水的动作顿了顿。
这个细节，它的前主人当年学了三个月才悟到。
第三日
龙渊老爷子叼着烟斗扒在暗室门口偷看，差点被突然飞出的双截棍砸到脑袋。
「臭小子！」
它骂骂咧咧地捡起武器，却在触摸到棍身时愣住——鎏金穗子上凝结的血渍，分明是虎口撕裂后又强行握棍的证据。
暗室内，宁亦舟正用布条缠紧渗血的手掌，眼睛却亮得吓人：“渊老快还我！刚才那招'流星坠'我好像摸到门道了！”
第五日
当宁亦舟第七次脱力昏厥时，云昭终于看不下去。
银鞭卷着薄荷膏闯进暗室，却见宁亦舟蜷在墙角睡得正香——左手还维持着握棍的姿势。
云昭无奈的将他抱到大厅中的软垫上。
「疯了……」霜天收回长枪摇头，「当年黎明练这招用了有半个月吧？」
黎明懒洋洋的：「不止。」
柒夜一脚踢到黎明背上，声音不大：「干嘛不早点把舟舟抱出来？」
黎明嘶了一声：「我就出来给小主公倒个水的功夫，他就晕了啊！」
能怪它吗？！
嗯？
说话！
柒夜默默转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下次再来一jio。
第七日
黎明抱臂站在假人前。
这个替换过三次的陪练道具浑身布满凹痕，最致命的裂口却集中在咽喉、心口等七处要害——每道伤痕深浅一致，如同用尺子量过。
「还赌六天？」他转身弹了下宁亦舟汗湿的额头，「小骗子。」
宁亦舟咧嘴一笑，摇摇晃晃举起双截棍。
起手式展开的瞬间，所有器灵同时绷首了身体——
“啪——”
——流星赶月连环势，虎啸风生百战回。
那不再是模仿者的姿态。
鎏金穗子破空时，仿佛真有流星掠过人间。
……
霜天将宁亦舟整个儿圈在怀里，银发垂落间带着冰雪气息。
小少年像只撒欢的奶猫般首往她颈窝钻，手指无意识揪住它的霜纹袖角。
「出息了。」黎明倚着鎏金柱轻笑，凤眼里噙着罕见的赞赏，「当年我前主人学这招……」
宁亦舟的呆毛“唰”地竖成天线，在霜天臂弯里拱来拱去，圆眼睛里写满“快夸我快夸我”。
好像只抓到肥鱼后嘚瑟甩尾巴的小猫，恨不得把“猫猫大王天下第一”写在脸上。
“咔嚓。”
霜天突然往他嘴里塞了块冰晶糕。
银发女子指尖凝着霜花，声音比往常更冷三分：「再把自己练到晕倒……」
寒气突然暴涨，「加练三套枪法。」
宁亦舟鼓着腮帮子僵住，呆毛心虚地卷成问号状。
糕点的清甜在舌尖化开，他含含糊糊撒娇：“知道啦霜天姐姐~”
爪子却偷偷去勾剩下的糕点，“这次是意外嘛……”
柒夜突然冒出，默默补刀：「舟舟你上次也是这么说……」
然后被宁亦舟凶巴巴的眼神瞪得缩了回去。
柒夜：OK，fine，被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