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亦舟的指尖轻轻抚过漆黑匕首的刃脊,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
少年垂下眼睫,忽然笑了。
“该叫你什么呢?”他轻声问,指腹着刃面上若隐若现的暗纹,像是在抚摸一只警惕的猫。
「柒夜。」
清冽的少年音在黑暗中荡开,带着几分久远记忆里的稚气。
那是曾属于某个暗卫的嗓音——十七岁的夜,十七岁的刀。
宁亦舟的瞳孔微微扩大,随即漾开一抹粲然笑意。他屈指轻弹刃尖,发出“叮”的清鸣:
“好啊,柒夜——”
少年与黑刃的影子在暗室墙上交叠,仿佛跨越时光的击掌。
……
宁亦舟眼睛一亮,突然凑近漆黑匕首,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着狡黠的光——
“柒柒~”他拖长了音调,指尖轻轻戳了戳刃面,“教我招式嘛~”
柒夜:「……」
匕首明显僵了一瞬,黑雾缭绕间,一个身影缓缓凝结——
黑衣少年垂首而立,身形修长如竹,比宁亦舟高出小半个头。
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袖口,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宁亦舟的呆毛瞬间竖起:“……”
可恶!为什么连器灵都比他高!
柒夜似乎很不适应实体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先、先学「瞬封喉」……」
少年结结巴巴地比划着,从袖中抖出一柄漆黑短刃示范,动作却行云流水,与腼腆的模样截然不同。
宁亦舟捧着脸蹲在旁边,头顶冒出无形的猫耳朵——
哇!
又害羞又厉害的器灵!
好好玩的亚子!
……
柒夜垂着眼睫,苍白的手指轻轻翻转,漆黑匕首在他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刀花——
「「瞬封喉」……」少年器灵的嗓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重在快与隐蔽。」
它微微侧身,示意宁亦舟观察自己的手腕:「匕首藏于袖中时……」
柒夜的手腕忽然一抖——
“咻!”
宁亦舟甚至没看清它是如何出刀的,只见寒光乍现,三米外的木桩上己多了一道寸深的刻痕,切面光滑如镜。
「出刃前……」柒夜的声音依旧温吞,手上的动作却凌厉如电,「不能让对手察觉。」
它放慢速度重新演示:小臂肌肉微微绷紧,腕关节以诡异的角度翻转,匕首从袖中滑出的刹那,指尖轻推刀背——
“嚓!”
这次木桩上的刀痕更深,几乎贯穿整个截面。
宁亦舟眼睛亮得吓人,一个飞扑抱住柒夜:“柒柒!”
少年把脸埋在对方肩上乱蹭,“你是唯一一个会放慢教我的器灵!”
柒夜浑身僵硬,手里的匕首“当啷”掉在地上:「等、等等……」
黑衣少年耳尖通红,手忙脚乱地想推开他,「太、太近了……」
宁亦舟:嘻嘻,好玩。
……
宁亦舟识趣地松开手,后退半步——
柒夜的耳尖己经红得能滴血,再抱下去,他怕这害羞的器灵真会一匕首送他归西。
“再来。”宁亦舟甩甩手腕,重新握紧匕首。
柒夜抿着唇站在他身后,苍白的手指突然扣住他的腕骨——
「角度。」
黑衣少年带着他的手向前一送,匕首划出锐利的银线。
宁亦舟能清晰地感觉到,柒夜的指节如何引导他调整发力:
拇指压刀背,三指控平衡,腕骨绷如弓弦——
“咻!”
这次刀痕终于精准地落在木桩咽喉位置。
“太轻了。”宁亦舟皱眉甩手,之前使用长枪等重型武器的肌肉记忆让他的动作总带着劈砍的惯性。
柒夜摇摇头,忽然从背后环住他,冰凉的手覆在他手背上:
“不是用力……”
黑衣少年带着他的手臂轻飘飘一划——
“嚓!”
木屑纷飞中,刀痕却比之前深了三倍。
……
宁亦舟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的练习。
柒夜望着暗室里挥汗如雨的猫猫,欲言又止——
少年己经连续练习了六个小时,手腕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黑衣少年抿了抿唇,刚想开口喊停——
「别管他。」云昭的九节鞭懒洋洋地搭在他肩上,「这小疯子就这德行。」
龙渊吐着烟圈,笑呵呵地补充:「等他累瘫了,自然会嗷嗷叫着要吃的。」
霜天抱枪而立,淡淡点评:「你教得太软。」
柒夜茫然眨眼:“可……教学不都该循序渐进吗?”
空气突然安静。
云昭想起自己动不动就把宁亦舟锁在雷霆结界里特训;
龙渊回忆起幻境战场中放出的那支亡灵骑兵队;
霜天低头看了看长枪上未化的冰碴——那是上次把宁亦舟钉在冰柱上留下的。
三个器灵默契对视,同时点头——
嗯,绝对是柒夜的问题。
太温柔了!简首有辱器灵风范!
……
“啪嗒——”
宁亦舟脱力地跪坐在暗室地板上,手腕颤抖得连匕首都握不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昭昭姐——”他拖着长音喊道,嗓音沙哑。
云昭的九节鞭“咻”地探入暗室,像卷小猫崽似的将人捞了出来,轻放在大厅的软垫上。
藏经阁的灵气自动缠绕上少年红肿的手腕,淤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咕咚、咕咚——”
宁亦舟抱着水壶猛灌,喉结急促滚动。
霜天面无表情地往他嘴里塞了颗薄荷糖,冰凉的甜意在舌尖炸开,让他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了几分。
五分钟后——
少年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转身就要往暗室冲。
柒夜担忧地拦住他:「至少等经脉完全恢复……」
“不行!”宁亦舟眼睛亮得惊人,指尖无意识地着匕首柄,“区区「瞬封喉」……”
他咬牙切齿,“今天我一定要驯服它!”
龙渊笑呵呵地吐了个烟圈,对柒夜摆摆手:「由他去罢……」
老者眯起眼睛,「当时练「破渊」,他可是一口气练了十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