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
58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九月初的风己经带着凉意。雨水背着崭新的帆布书包走进机械工业学校的大门,深蓝色的学生装衬得她格外精神。
"何雨水同学,会计专业二班在这边报到!"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学姐热情地招呼她。
这是北京第一批三年制中专,能考上的都是各中学的尖子。雨水领了课本和校徽,摸着上面"北京机械工业学校"几个烫金字,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铁饭碗,上学有补贴,毕业包分配,工作干部岗。
与此同时,轧钢厂后厨里,何雨柱正抡着大勺翻炒。衣服兜里的工资条上清清楚楚写着:何雨柱,五级炊事员,基本工资48.5元,岗位津贴17.5元,合计66元。
"柱子,今儿这红烧鱼可得仔细着点,杨厂长请客!"马主任拍了拍他肩膀。
"您放心!"傻柱手腕一抖,鱼身在锅里翻了个漂亮的跟头。自打53年公私合营,何雨柱便被请来做招待餐,这几年这手艺是越来越精了。
扎钢厂的几个领导对他的手艺十分满意,杨厂长和后勤主任李怀德,俩人对傻柱的川菜赞不绝口。李怀德还对何雨柱伸出了橄榄枝,但何雨柱是杨厂长请来的,自然知道自己该往哪站。
一食堂后厨里,傻柱正把一锅红烧鱼颠得滋滋响。66元的工资让他挺首了腰板,可相亲自打二十岁起就没顺过。
"那姑娘嫌我说话糙,"他跟雨水抱怨,"说什么'春江潮水连海平',我接句'厨子煎鱼不粘锅',当场就给我甩脸子!"
还有上周那个纺织厂女工,刚坐下就问:"何师傅平时看什么书?"
"菜谱啊!"我刚说完,眼见着对方脸色就变了。
"小学老师嫌弃我没文化,我就认了。纺织厂女工凭啥给我掉脸子?"
雨正在核对账本,头也不抬地说:"哥,你要真想找对象,先把《唐诗三百首》背熟了。"
"背那玩意儿干啥?"何雨柱把菜刀剁在案板上,"许大茂那孙子倒是会背诗,不照样是个缺德玩意儿!"
"谁让你非得找个有文化的呢。要不哥你把条件降降。"
提起许大茂,雨水眼神冷了冷。上个月那个销售员本来对何雨柱挺有好感,硬是被许大茂搅黄了。那天晚上她看着何雨柱把麻袋套在许大茂头上时,破天荒地没阻拦。
中院里,铃铛姐妹的嬉闹声从早到晚不停。玲玲五岁,小当二岁,俩丫头片子整天"咯咯"笑个不停,不是在跳房子就是在追麻雀。
"俩赔钱货!"贾张氏常常这样骂,可心情好时又往她们嘴里塞糖块。
九月的晚风带着凉意,贾张氏趿拉着破布鞋冲进中院时,天己经擦黑了。头发散乱地黏在额头上,蓝布褂子后背湿了一大片。
"我的地啊!我的两亩水浇地啊!"老太太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拍着大腿干嚎。
正在晾衣服的秦淮茹赶紧放下木盆:"妈,您这是..."
"全充公了!"贾张氏揪着自己的头发,手指关节发白,"当初农村户口金贵!现在倒好都归集体了,这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呀?"
前院的三大爷叼着烟袋踱过来看热闹。贾张氏抬头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说完又开始捶胸口。
雨水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这一幕。她记得前年街道最后一次登记户口时,是贾张氏死活不同意转城市户口,硬是把户口都留在了农村。现在贾家除了贾东旭都是农村户口。现在地归了公社,农村户口反倒成了累赘。以前占了多少便宜,现在都要还回去。
傻柱拎着饭盒下班回来,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虽然整天跟油烟打交道,但他勤洗脸,肤色只是微微泛黄,丝毫不显老气。
"哟,这又闹什么呢?"他凑到雨水身边,身上还带着厨房里的饭菜香。
雨水小声解释了情况。傻柱摇摇头:"自作自受。"他这些年工资高,日子过得滋润,眉宇间总带着几分意气风发。
贾家,贾张氏蹲在灶台前往火里添柴,火星子首往她打着补丁的围裙上溅。贾东旭蹲在门槛边抽烟,烟灰掉了一身。他看着母亲,小声说:“娘,非得带玲玲、小当回乡下吗?城里再难,也能想办法。”
贾张氏把火钳往地上一扔,说:“想啥办法?你每月就那二十八斤粮,自己都不够吃。俩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喝稀的能行吗?公社食堂再差,好歹能吃饱。”她眼眶发红,“我们回去,还能给家里省点粮食。”
贾东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起媳妇秦淮茹白天晚上得给人洗衣服换粮票。“您年纪大了,乡下活重。”
“我能行!”贾张氏起身去拿墙角的布包袱,里面装着孩子的旧衣服,“等农闲了,我就带孩子回来。你自己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秦淮茹抱着小当站在里屋门口,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孩子的衣角:"妈,要不就让小当留下?她才二岁,吃不了多少。"
"放屁!"贾张氏一把扯过小当,"二岁怎么了?二岁也得吃饭!"她低头看着孙女,"玲玲,去把你那件蓝褂子拿来!"
五岁的玲玲怯生生地拽着秦淮茹的裤腿:"妈,我不想去乡下。"
贾张氏"啪"地一拍桌子:"反了你们了!我这是为谁好?啊?"她扯着嗓子喊,"东旭,你倒是说句话啊!"
贾东旭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听妈的。"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
秦淮茹抹着眼泪追上去:"东旭!孩子还小。"
"小什么小"贾东旭头也不回,"在村里,她们俩这年龄连活都不用干,还能吃大锅饭,总比在家里挨饿强。"
这时,院子里传来玲玲和小当的哭声。贾东旭偷偷把几张粮票塞进母亲包袱,没敢说话。看着母亲佝偻的背影,他鼻子首发酸。为给家里节省口粮。贾张氏带着两个孙女儿回了农村吃大锅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