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又到了月底，贾家的米缸又见了底。
贾东旭蹲在门槛上，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开口：“妈，要不……您拿点钱出来，我去买点粮？”
贾张氏正纳鞋底，闻言“啪”地一声把鞋底拍在桌上，三角眼一瞪：“放屁！那是老娘的养老钱！动不得！”她嗓门拔高，唾沫星子喷了贾东旭一脸，“饥荒这么久了，我可没要你一分养老钱，够意思了！”
贾东旭缩了缩脖子，声音更低了：“可……可家里实在没吃的了……”
“没出息的东西！”贾张氏啐了一口，“易中海不是要你养老吗？找他借去！他一个七级工，八十多块钱工资，又没儿没女，留着钱下崽儿啊？”
贾东旭灰头土脸地出了门，站在易中海家门口，搓了半天手才敢敲门。
“东旭啊，进来坐。”易中海笑眯眯地拉开门，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早猜到了七八分。
“师父……”贾东旭低着头，手指揪着衣角，“家里……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易中海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我这儿还有点富余。”说着转身去里屋，拎出半袋棒子面，“先拿着，不够再说。”
贾东旭眼眶一红，差点跪下：“师父，您真是……”
“行了行了，”易中海扶住他，“都是一个院的，互相帮衬应该的。”
等贾东旭千恩万谢地走了，易中海关上门，脸色就沉了下来。一大妈从里屋出来，撇着嘴：“老易，这么借下去可不是个事儿。”
“我知道。”易中海摸着下巴，“得让全院的人都出点血。”
第二天一早，易中海揣着两块钱去了前院。
阎埠贵正在修眼镜，见他来了，小眼睛一眯：“老易，稀客啊。”
“老阎，帮个忙。”易中海掏出钱塞过去，“晚上开个全院大会，给贾家捐点粮。”
阎埠贵捏着钱，眼镜片后的眼珠转了转：“成，不过光咱俩可不够。”
“放心，”易中海胸有成竹，“我去找老刘。”
刘海中正在家里擦他那宝贝搪瓷缸子，一听易中海说要他主持全院大会给贾东旭捐粮，立刻皱起眉头。"老易呀，这年月大家都困难。粮食都不富裕。"
"再不富裕有贾家这样的吗？一家五口就有一个人有定量。这没粮还没钱吗？到时候把钱给贾东旭。让他自己寻摸粮食去。"易中海叹着气说。
“老刘啊，这事儿非你不可。”易中海拍着马屁，“你是院里的二大爷，德高望重，说话有分量。”
刘海中被捧得飘飘然，胖脸上堆满笑：“那是！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第二日晚饭后，中院的老槐树下摆上了八仙桌。刘海中特意换了件干净的蓝布中山装，挺着肚子站在桌前，用搪瓷缸子"当当当"敲了三下。
"各位老少爷们儿，静一静！"他清了清嗓子，官腔十足，"今天把大伙儿召集来，是要讨论个重要事儿。"
院里的邻居们三三两两围过来。阎埠贵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最前排，眼镜片在煤油灯下反着光。傻柱倚在廊柱上看热闹，许大茂蹲在台阶上，眼睛滴溜溜乱转。
"眼下这光景，大家都不容易。"刘海中环视一圈，胖脸上摆出沉痛的表情，"但是！咱们西合院向来是团结互助的模范院！"他猛地提高嗓门，"现在贾家遇到了困难，咱们能袖手旁观吗？"
贾东旭缩在角落里，适时地抹了把脸。秦淮茹抱着小当站在一旁，眼圈红红的，时不时低头擦泪。
"东旭家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易中海适时接话，语气沉重，"五口人就他一个城市户口，定量根本不够吃。老嫂子带着俩孩子回农村，结果..."他摇摇头，没往下说。
刘海中接过话茬："咱们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现在贾家有难处，咱们能帮一把是一把！"他拍着胸脯，"我作为院里的二大爷，带个头！"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老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咱们每家出点力，帮贾家渡过这个难关。"
许大茂嗤笑一声："说这么多废话干啥？首接说捐钱捐粮不就完了？"
刘海中脸色一僵，随即又堆起笑脸："大茂说得对！这样，我先表个态——"他从兜里掏出三块钱拍在桌上，"我捐三块！"
易中海紧接着站起来，掏出五块钱："我捐五块！东旭是我徒弟，我不能看着不管！"
秦淮茹抱着孩子，朝两人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谢谢二大爷，谢谢一大爷..."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掏出两块钱："我也尽点心意。"
傻柱看着秦淮茹通红的眼睛，突然大步走到桌前，从兜里掏出一叠票子："十块钱！外加十斤粮票！"说完挑衅地看向许大茂，"某些人不会光说不练吧？"
许大茂正看热闹，被这么一激，气满脸通红："谁、谁说的！"他掏出五块钱甩在桌上，"我捐五块！外加..."他瞥见秦淮茹投来的感激眼神，脑子一热，"外加十斤山货！都是上好的蘑菇木耳！"
其他邻居见状，也三毛五毛地凑了些。
秦淮茹抱着小当，挨个鞠躬道谢，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谢谢大家...谢谢..."
贾张氏站在人群外围，三角眼里闪着精光，嘴里却假意推辞："这怎么好意思...让大家破费了..."
散会后，傻柱落在最后。秦淮茹悄悄拽住他的衣角，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柱子，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了..."
傻柱耳朵一热，摆摆手："没事儿，应该的。"说完快步走了，背影都透着股得意劲儿。
许大茂远远看着，酸溜溜地哼了一声："装什么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