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科的午休时间,李大姐端着茶缸子凑到雨水桌前。
"雨水啊,你这都工作快一年了,对象的事儿有眉目没?"李大姐笑眯眯地问,眼角的褶子堆成了花。
雨水正核对账本,闻言笔尖一顿,抬头笑了笑:"李姐,我这不才十九嘛,不急。"
"哎呦,十九岁正是好时候!"李大姐一拍大腿,"我娘家侄子今年二十三,在纺织厂当小组长,一个月工资西十八块五......"
雨水把钢笔帽慢慢拧上,心里盘算着。她早知道李大姐爱做媒,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李姐,其实我......"雨水故作羞涩地低下头,"我一首想找个当兵的。"
李大姐一愣:"当兵的?"
"嗯。"雨水点点头,眼神坚定起来,"我敬佩军人保家卫国。再说现在国家提倡拥军优属,我们财务科不刚发了相关文件吗?"
李大姐咂咂嘴:"可当兵的一年回不了几次家,你......"
"我不怕。"雨水打断她,"要是能找个军官更好,以后说不定能随军呢。"
李大姐盯着雨水看了会儿,突然笑了:"行啊丫头,有觉悟!我表姐夫在部队当指导员,我帮你打听打听。"
等李大姐走远,雨水长舒一口气,重新翻开账本。钢笔在纸上划出几道无意义的线条,她的心思早飘远了。
找个当兵的最稳妥——常年不在家,就不会发现她的秘密。就算将来能随军,那也是改开之后的事了。到那时,她早就能光明正大做生意,真要过不下去,离了就是。
"雨水,发什么呆呢?"隔壁工位的小张探头问。
雨水回过神,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没事儿,想账目呢。"
下班路上,雨水特意去供销社买了半斤水果糖。第二天一早,她把糖放在李大姐桌上。
"李姐,麻烦您费心了,真要成了,那我肯定给您厚厚的谢媒礼。"雨水笑得真诚。
李大姐乐得见牙不见眼:"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半个月后,李大姐兴冲冲地跑来:"雨水!我表姐夫回信了,他手下有个排长,二十六岁,党员,还是高中文化呢!"
雨水正在打算盘,闻言手指一顿:"条件这么好?"
"可不是嘛!"李大姐压低声音,"就是脸上有块疤,打仗时留下的,不影响相貌。"
雨水心里一动:"有照片吗?"
李大姐从兜里掏出张二寸黑白照。照片上的男人浓眉大眼,并不是时下流行的国字脸,左颊有道浅疤,反而添了几分英气。
"他叫周建军,老家河北的。家里4个兄弟,他是家里的老三,不用给父母养老。真要是结婚了,你还可以接着在这儿工作。"李大姐说,"你要是同意,下个月他休假,安排你们见见?"
雨水盯着照片看了会儿,突然笑了:"行,见见吧。"
她心想,这道疤倒是好事——有缺陷的人才不会挑三拣西。等结了婚,她正好在新盖的房子住。要是合得来就过,合不来......反正她有空间有系统,在哪儿都能过得好。
"那就这么定了!"李大姐高兴地一拍手,"我这就去写信!"
雨水点点头,转身继续算账。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就像她心里拨拉的小算盘。
雨水下班回家时,何雨柱在灶台前炒菜。锅里冒着热气,他拿铲子扒拉两下,头也不回地说:"饭马上好,洗手去。"
雨水把包挂在门后,舀了盆水洗手:"哥,今儿李大姐给我介绍个对象。"
何雨柱手一顿,扭头看她:"谁啊?厂里的?"
"不是。"雨水甩甩手上的水珠,"当兵的,二十六,是个排长。"
"当兵的?"何雨柱眉头皱成疙瘩,"一年回不了几次家,你图啥?"
雨水从碗柜里拿出两副筷子,语气轻松:"图他保家卫国呗。"
何雨柱把菜盛进盘子,往桌上一撂:"少扯这些虚的。你一个人过日子,有个头疼脑热谁管你?"
"不是还有你吗?"雨水眨眨眼,"怎么,我嫁人了你就不管我了?"
何雨柱被噎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他闷头盛了两碗饭,重重放在桌上。
雨水夹了筷子菜,边吃边说:"哥,我想过了。嫁当兵的有好处——第一,不用伺候公婆,他们部队有纪律,家属随军前不让来回跑。"
何雨柱扒了口饭,没吭声。
"第二,"雨水伸出两根手指,"两个人挣钱一个人花。他的津贴全归我,我的工资还是我的。"
何雨柱哼了一声:"不愧是学会计的,你倒是会算账。"
雨水笑了,继续掰手指:"第三,就算有孩子也不怕。院里这么多大妈大婶,每月给点零花钱,保准比亲奶奶照顾得还周到。"
何雨柱放下碗,盯着她看了会儿:"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雨水低头扒饭,"人我都见了,照片上看着挺精神,左脸有道疤,但不难看。"
何雨柱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又放下:"你要觉得行,我也不拦着。就是......"
"就是啥?"
"就是别委屈自己。"何雨柱闷声道,"过不下去就回家,哥这儿永远有你住的地儿。"
雨水鼻子一酸,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含含糊糊地说:"知道啦,啰嗦。"
何雨柱起身去盛汤,背对着她说:"哪天把人领来我瞧瞧。要是敢欺负你,我拿菜刀剁了他。"
雨水"噗嗤"乐了:"人家是解放军,你打得过吗?"
"打不过也得打!"何雨柱把汤碗往她面前一墩,溅出几滴汤汁。
雨水看着哥哥气呼呼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
窗外,月亮爬上树梢。兄妹俩的影子映在墙上,一个气鼓鼓地喝汤,一个偷偷抿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