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的暴雨像被摔碎的青铜酒盏，千万滴汞色雨珠砸在三星堆青铜神树的枝桠上。这棵通天神木足有三十米高，十二道主枝向三方伸展，每片青铜树叶都刻着星象纹，枝头栖息的神鸟尾羽正簌簌抖落液态月光。陈野在第七次躲避无人机扫射时，瞥见神树顶端的 "建木" 纹章突然流转出血色光晕 —— 那是三星堆文明特有的量子警报。
胯下的机械羚牛突然发出齿轮摩擦的哀鸣，这头由西安城徽具现化的坐骑，正用生了铜绿的蹄铁在泥泞山道上刨出火星。右后腿的 biangbiang 面脊椎纹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每道凹槽里都嵌着半凝固的腊汁，那是陈野今早给西周兽鼎补封时滴落的。保温箱的警报灯在腰间疯狂闪烁，三架美团无人机正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腹的激光瞄准器在他后背投射出三角形光斑。
"订单超时罚单己生成！" 冰冷的电子音混着雷声炸响，陈野甚至能看见无人机腹部弹出的碳纤维绳索上还沾着上周捕捉机械大熊猫时留下的竹纤维。他猛拽缰绳，机械羚牛突然腾空跃起，前蹄的青铜护板擦着首架无人机的螺旋桨掠过，溅起的火星在雨幕中画出转瞬即逝的星图。
"索克！那破树还认生吗？" 陈野对着骨传导耳机大吼，雨水顺着护目镜边缘灌进衣领，冻得他后颈的青铜 U 盘接口一阵刺痛。耳麦里传来玛雅电竞符文特有的电流声，像是有人在用甲骨文敲代码："青铜 U 盘正在神树数据接口跳祭祀舞！见鬼，它要求输入《诗经》韵脚加密 —— 你上周在兽鼎里灌的冰峰汽水是不是坏了程序？"
怀里的西周兽鼎突然发烫，饕餮纹路由暗转明，鼎腹浮现出半透明的星图投影。陈野在颠簸中瞥见三千年前镐京的夜空，猎户座悬臂处的秦岭量子通道正在收缩，如同一只警惕的眼睛。七天前的记忆突然闪回：当他把颈椎处的青铜 U 盘插入兽鼎时，鼎内凝结的铜绿竟带着冰峰汽水的橙香，朱鹮 AR 投影踩在星图上的血脚印，此刻正重合在无人机的追击路线上。
机械羚牛突然人立而起，陈野险险抱住兽鼎，鼎口溢出的腊汁在雨中凝成篆体水珠。首架无人机的绳索己近在咫尺，绳端的磁吸装置正对准他腰间的保温箱。千钧一发之际，兽鼎突然发出钟鸣般的共振，饕餮纹路爆发出青铜光芒，将射来的绳索熔成滋滋作响的金属液，空气中弥漫起肉夹馍的焦香 —— 那是机械羚牛装甲上的青苔被高温蒸发的味道。
远处山巅的神树突然亮起青铜色光晕，光晕中央旋转的诺基亚开机动画格外刺眼。陈野知道那是量子通道的雏形，却在此时听见机械羚牛的齿轮转动声出现异常。低头看去，坐骑右前蹄的合金装甲竟在雨水侵蚀下显露出半幅兵马俑铠甲纹路，那是西安城徽数据与古董机械融合时的排异反应。
"索克！再拖下去羚牛要散架了！" 陈野猛拍兽鼎，鼎腹星图突然泛起涟漪，金沙遗址的坐标正在疯狂闪烁。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的爆豆声："试试《秦风?无衣》！神树防火墙的韵脚频率和周鼎共鸣腔匹配 ——" 话未说完便被电流声打断，陈野看见兽鼎表面的水珠正自动排列成甲骨文，随着羚牛奔跑的节奏跳动。
暴雨中，陈野突然听见隧道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废弃高速路的隧道像张布满锈牙的大嘴，洞壁上 "兵马俑肉夹馍" 的灯牌正在风雨中摇晃，霓虹灯光透过雨帘，在隧道深处勾勒出一个毛茸茸的剪影。金丝猴的机械义眼闪过红色扫描光，它蹲在一堆无人机残骸上，爪子里的冰峰汽水瓶正往下滴着混着油污的橙色液体。
"猴哥让让！" 陈野的呼喊被雨声吞噬，机械羚牛的蹄铁几乎擦到猴子的耳朵。金丝猴突然跃起，尾巴卷起半片无人机残骸甩向追兵，同时将手中的汽水瓶精准投入首架无人机的进气口。橙色气泡与汽油混合的爆炸声在隧道内炸开，火光中，陈野看见猴子用机械义眼在洞壁上刻下一行陕西话："瓜皮！神树要喂甲骨文！"
玛雅符文在耳机里炸成璀璨烟花，索克的声音带着破音的狂喜："破译了！韵脚密码是《秦风?无衣》的战歌频率！快让兽鼎共鸣 ——" 陈野不及细想，反手拍向兽鼎，鼎身的饕餮纹路骤然膨胀，雨水在鼎口凝结成透明的篆体水珠，随着羚牛的奔跑节奏，踏出《秦风?无衣》的韵律：
"岂曰无衣 —— 咣当！" 第一声共鸣震碎了隧道顶部的积雨，"与子同裳 —— 咔嚓！" 第二声共振让神树主干的光晕骤然坍缩成黑洞。机械羚牛的蹄铁在地面擦出长长的火星，陈野看见隧道出口外的雨幕中，无人机群正组成钢铁蜂墙，蜂群后方的全息投影里，赛博屈原的衣袂在风中翻飞，手中的量子粽子正滴着雄黄酒色的数据流。
金丝猴突然窜上羚牛脊背，沾满油污的爪子按在兽鼎上。当西周青铜与冰峰汽水瓶碰撞的瞬间，鼎内残留的腊汁突然汽化，在雨中凝成三百架无人机幻影。"退！退！退！" 猴子用陕西方言电子音嘶吼，幻影机群如离弦之箭撞向真实无人机，金属撕裂声混着雄黄酒的辛辣气息扑面而来，陈野感觉耳膜几乎要被震穿。
趁乱之际，金丝猴抢过陈野手中的半瓶汽水，仰头灌下时，橙色液体顺着下巴滴落，照亮了它胸口那道 Y 字形伤疤。陈野在颠簸中惊觉，那伤疤的轮廓竟与虎符芯片完全吻合 —— 这只机械义眼的金丝猴，或许曾是某个古代机关术的守护者。
机械羚牛终于冲出隧道，雨幕中的三星堆神树主干己裂开半人高的光门，青铜枝桠在风中摆动，如同远古祭司的召唤。"密码正确！" 索克的声音带着甲骨文燃烧的焦味，"但兽鼎在向三星堆发送坐标脉冲 —— 见鬼，它在给神树写情书？"
怀里的西周兽鼎烫得惊人，鼎腹星图里的金沙遗址坐标正在疯狂闪烁，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用力敲击标点。光门内伸出的青铜枝桠突然缠住机械羚牛的西肢，陈野在被拽入通道的瞬间回头，看见金丝猴站在隧道顶端，正用无人机残骸砸向蜂拥而至的追兵。暴雨中传来猴子变调的嘶吼："走噻！瓜娃子！神树的根在啃成都的地基呢！"
量子通道的光芒吞没陈野的刹那，他瞥见猴子胸口的伤疤迸裂，露出底下闪烁的虎符芯片 —— 那是秦代军方专用的量子密钥载体。这个发现让他后颈的青铜 U 盘接口一阵刺痛，仿佛有段被封印的记忆正在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