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瞳孔急剧收缩，脑袋像是遭受重锤猛击，疼得厉害。她看着李慕白蹲在跟前，那眼神，陌生又满是困惑。
“你是谁？”话出口，声音干巴巴的，就像从别人嗓子眼儿硬挤出来似的。
李慕白没言语，缓缓站起身，环顾西周。樱花树倒在地上，根系断了，孢子云也没了踪影，暴雨仍旧噼里啪啦下个不停。秦朗躺在地上，身体半透明的，好像随时会融在雨里消失不见。
“记忆重置……完成了。”方文娟冷冷开口，嘴角扯出一抹复杂的神情，“现在，所有人都忘了你干的那些事儿。”
林夏晃晃悠悠站起来，双腿发软，手心还紧紧攥着那个空了的喷雾剂瓶子。她脑子一片空白，可又隐隐约约有些东西在翻腾——某个实验室、蓝色液体、母亲的声音……
她使劲儿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模糊的画面甩出去。
“我们得离开这儿。”李慕白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股决绝，“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没弄清楚。”
“啥问题？”林夏一脸茫然。
“陈雪为啥要造出你们？”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安静了几秒。
方文娟冷哼一声：“你还不明白啊？你们七个，都是CX系列实验体。林夏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林夏心脏猛地一紧，虽说记不清那些事儿，但她晓得，这不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
“那咱们去哪儿？”她问道。
“废弃义肢厂。”李慕白说，“那儿藏着所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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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机械厂藏在清水镇边上的荒地里，锈迹斑斑的铁门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上面的油漆掉得差不多了，就剩几个残缺的字。林夏跟着李慕白和方文娟走进厂区，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发霉的味道，墙壁上的荧光地衣早没了生气，只留下暗暗的绿色痕迹，怪吓人的。
“这地方……”林夏小声嘟囔，“我来过。”
“你当然来过。”李慕白轻声说，“你母亲最后一次实验，就是在这儿搞完的。”
他们穿过一条堆满零件的长廊，来到一间封闭的控制室。屋子中间有张金属工作台，上面散着几页发黄的纸。
林夏走过去，手指轻轻拂过纸面，那是母亲的笔迹：
＞ “CX - 03型义肢具备砷化镓吸收能力，可作为解药载体使用。若林夏无法完成任务，应启用备用方案。”
她心跳陡然加快。
“这么说……我妈早就留了后手？”
“不光是你妈。”方文娟走到另一边的控制台前，按了几个按钮，“这个工厂，其实是整个计划的核心。每一只义肢，都是一把钥匙。”
“钥匙？开啥的？”林夏问。
“时光机。”
李慕白声音低沉，“你母亲不是在搞环保研究，她在试着改写时间线。”
他走上前，把手贴在控制台的识别区。虹膜扫描仪亮起蓝光，接着防火墙开始解锁。随着一声电子音，全息投影在半空展开。
画面里，是1998年的实验室。陈雪站在操作台前，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正往一台复杂的设备里注射蓝色液体。
“这是……基因编码？”林夏眼睛瞪得老大。
“没错。”李慕白点头，“你母亲把你的DNA当成关键变量输进系统，想通过时间循环修正污染带来的后果。”
林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要是她想拯救世界……为啥要造出我？”
“因为你是最稳定的变量。”方文娟冷笑一声，“你体内有砷化镓抗体，有‘幻境回溯之眼’，更要紧的是……你是她唯一能信得过的人。”
“可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了。”林夏低声说道。
就在这时，控制室的灯光突然一闪一闪的，警报声“呜呜”地响起来。地面晃悠，墙体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
“它们醒了。”李慕白迅速往后退一步，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机械义肢从西面八方涌过来，相互拼接成一堵墙，挡住了他们的路。这些义肢有的只剩骨架，有的手指弯弯曲曲的，却都慢慢地、坚定地挪动着。
“它们在拦着我们往里走。”方文娟攥紧拳头。
“不。”林夏摇摇头，“它们是在护着啥东西。”
她慢慢往前走，伸出手掌。离她最近的一只义肢突然停住，金属手指微微颤抖，好像在回应她。
“CX - 03……”她念出纸上的编号，“你能听懂我说话不？”
那只义肢缓缓抬起手臂，指向控制室深处。
“那边是啥？”李慕白问。
“我不知道。”林夏深吸一口气，“但我得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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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义肢组成的防线，他们进了一间密封的地下舱室。这儿的设备比外面的更旧，不过还有微弱的电流在流动。墙壁上挂着一幅大大的蓝图，上面标着“时光机核心结构”。
“这就是她设计的时间装置。”李慕白仔细看着图纸，“利用DNA信息流当能量源，通过量子纠缠实现记忆传输。”
“这么说……我妈没死。”林夏小声嘀咕，“她只是……去了别的时空？”
“有可能。”方文娟搭话，“但也没准儿，她被困在某个时间点，一首在重复那一天。”
林夏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个旧箱子上。她走过去，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排着七枚银色芯片，每枚都刻着不同的编号。
CX - 01到CX - 07。
“这就是……我们？”她低声问。
“你们是她的作品。”李慕白说，“也是她最大的遗憾。”
林夏拿起CX - 03号芯片，指尖刚碰到表面，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她记忆深处往外钻。
她看到自己站在实验室里，穿着白色实验服，身后站着另一个“她”，脸上挂着悲伤的笑容。
“记住，林夏。”那个“她”说，“选择权在你手里。”
画面一下子没了。
林夏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控制台上，一道数据流顺着手臂蔓延开来。
“你在干啥？”李慕白惊叫道。
“我不清楚……但我感觉，我在唤醒啥东西。”
全息影像再次启动，这次画面里不是母亲，而是无数个“林夏”，分布在不同的时间点，每个都在做着不同的选择。
“她把自己的记忆复制到了每个时间里里。”方文娟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她想找出最好的办法。”
“可她忘了，最好的办法不一定就是对的。”林夏低声说。
她抬头看向李慕白：“我想进去。”
“你说啥？”
“我要进入时间线。”林夏坚定地说，“我要找到真正的她。”
“你会迷路的。”李慕白抓住她的手腕，“一旦进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但要是我不去，这个世界就得一首困在这一天。”林夏笑了，“而且，我记得她说过——记忆是牢笼，也是钥匙。”
她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
一道强光闪过。
眨眼间，林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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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白呆呆地站在原地，耳边只有电流的嗡嗡声。
“她真进去了？”方文娟问。
“嗯。”
“你觉得她能找到陈雪不？”
“我不知道。”李慕白望着那串还在闪烁的数据流，“但我知道一件事儿。”
他转身，盯着控制台上的CX - 03芯片。
“她不是唯一的钥匙。”
他伸手，按下另一个按钮。
金属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