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带着一帮人在泥泞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防空洞挪。暴雨下了一整夜，雨水在脚边打着旋儿钻进裤管，冷得人骨头缝都哆嗦。她垂眸瞥一眼手里的芯片，屏幕上倒计时正跳着呢：1998.6.17——23:59:58
“这玩意儿成精了吧？”秦朗皱着眉，满脸嫌弃，“感觉它老盯着咱们呢。”
“不是盯着咱，”李慕白推推眼镜，慢悠悠地说，“是等咱呢。”
方文娟走在最前面，紧紧握着基因枪，眼睛跟雷达似的西处扫，“别瞎唠了，抓紧走，时间可不等人。”
没一会儿，他们到了防空洞入口。上次来这儿还是个废弃战备设施，现在倒像被啥东西激活了。洞口周围植被全被荧光苔藓盖住，散发着蓝绿的光，怪瘆人的。空气里弥漫着金属味儿和腐臭味儿。
“这不是自然长的。”方文娟蹲下，拿仪器扫了下苔藓，“是人工合成菌群，活性挺高。”
“这么说……有人在背后捣鬼。”林夏小声嘟囔。
大伙小心翼翼进了防空洞，里面比想的深多了。墙壁上嵌满机械义肢零件，跟古老装饰似的。每个零件都微微闪着光，上面还有倒计时：23:59:40
“咋回事啊这是？”林夏伸手摸了下零件，金属冰凉，指尖还麻了一下，像过了阵电流。
“这些零件……好像和周正阳的义肢是一批造的。”秦朗声音有点发颤，“咋跑这儿来了？”
“你忘了陈雪说啥了？”李慕白压低声音，“记忆被改了，咱以为过去的事儿，其实还没发生。”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呼吸变急，手不自觉去摸哮喘喷雾，却被方文娟一把按住手腕。
“别瞎用。”方文娟眼神复杂，“你吸的每口药雾，可能都是你妈设的开关。”
“我喘不上气……”林夏声音抖得厉害。
“忍着。”秦朗冷冰冰地说，“现在啥东西安不安全都不确定。”
大伙接着往里头走，越往里空气越稀薄，像整个空间在慢慢缩小。墙壁上零件越来越多，排成奇怪的样子，像复杂密码。
“这可不只是倒计时。”李慕白站住，仔细看着墙上的排列，“是神经网络模型，跟孢子云里的图案一样。”
“你是说……这些东西有生命？”林夏后背冒冷汗。
“起码有意识。”李慕白点点头，“它们在等触发点。”
正说着，前面出现一道金属门，上面刻着：CX - 03权限验证通过，请输入基因链
“到地方了。”方文娟看着林夏，“准备好了吗？”
林夏深吸一口气，把手放感应区。几秒后，门慢慢开了，里面是圆形舱室，中间悬浮着全息投影装置。空气中飘着小荧光粒子，一闪一闪的。
她走过去，轻轻碰了下投影装置。画面一闪，出现她母亲陈雪。
“你看到这影像，说明快接近真相了。”陈雪声音冷静又坚定，“但这不是全部。”
林夏眼眶一下湿了。
“砷化镓真正载体不是化学物质，是生物，是我自己的基因。我把一部分基因种在这片土地里。”陈雪接着说。
“啥？”林夏差点以为听错了。
“你们以为我保护你们，其实我控制你们。”陈雪眼神冷冰冰的，“每个接触过我的人，都被我做了标记。你们的记忆、情感、行为模式，都是我设计的。”
“你疯了……”林夏嗓子都哑了。
“我没疯，我选了极端办法。”陈雪顿了顿，“不这么做，世界早毁了。”
画面开始扭曲，最后定在一个坐标：“真正的时光胶囊，在这儿。”
全息影像没了，舱室安静下来，只有墙壁上倒计时还在跳：23:58:12
“咱得走了。”方文娟先打破沉默，“这倒计时有点邪乎。”
“等等！”李慕白突然指着天花板，“你们瞧！”
大伙抬头一看，墙上机械义肢零件一个个掉下来，慢慢升到空中，拼在一起，在洞顶变成大齿轮状机械时钟。指针开始转，越转越快。
“这……启动啥机制了？”林夏惊得叫出声。
“是记忆重置程序。”李慕白脸都白了，“不阻止它，一切都会被抹掉。”
“包括咱们自己？”秦朗小声问。
“包括咱的存在。”李慕白点头。
“那咋办？！”林夏快哭出来了。
“找核心。”方文娟快速分析，“这时钟是表象，动力源肯定藏哪儿了。”
大伙在舱室里找控制装置。林夏走到角落金属板旁时，机械时钟突然响警报。
“警告：记忆重置程序进入最终阶段。”机械音在防空洞回荡。
“来不及了！”秦朗大喊，“得赶紧做决定！”
林夏手悬在金属板上方，心跳快得像敲鼓。她知道按下去一切都变了，但不知道之后的自己还是不是原来的自己。
“林夏！”方文娟急得喊，“你磨蹭啥呢？！”
她一闭眼，手指狠狠按下去。
咔哒——
机械时钟一下停了，防空洞安静得吓人。
接着，所有灯全灭了。
黑暗中，地底传来低沉轰鸣。
“欢迎回来，陈雪。”机械音又响起来。
林夏猛地睁眼，瞳孔闪过不属于她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