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立在防空洞入口，手电筒射出的光束硬生生割开湿漉漉的空气。她扭头瞥了眼秦朗，他正猫着腰，脑袋埋在背包里仔细检查采样工具，荧光地衣的孢子星星点点，在他白大褂上闪着微光。
“你真打算进去？”她问。
秦朗抬眸看她，目光笃定：“这会儿可顾不上害怕。”
两人猫着腰，沿着狭窄通道往里挪，脚步声在石壁间撞来撞去，好像身后有个影子紧紧跟着。林夏下意识攥紧手电筒，手心全是汗。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一趟不只是查个事儿，更是要挖出1998年6月17日背后藏着的真相。
“菌丝……还亮着呢。”秦朗突然冒出一句。
林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岩壁上的荧光地衣比上次更亮堂，整个地下空间跟被施了魔法似的。她用镊子小心挑开一片菌丝，下面竟露出一串整齐的符号。
“这是……摩尔斯电码？”她眉头拧成了疙瘩。
秦朗凑过去辨认，嘴唇轻轻哆嗦：“是‘救命’……”
两人对视，气氛一下僵住。
“这地方……到底藏着啥？”林夏压低声音。
他们接着往前走，到了之前发现微型胶卷的地方。钟乳石碎块东一块西一块散着，胶卷盒空空如也，地上留着烧焦的印子。
“果然被弄毁了。”林夏蹲下，手指轻轻碰了碰灰烬，“谁干的？为啥这么做？”
秦朗没搭话，拿手电筒照向角落的培养液罐。那只泡在液体里的女性右手静静漂着，无名指上的银戒在暗光里透着寒意。
“这戒指……”他嘟囔着，“是我爸的遗物。”
林夏猛地抬头：“你是说，这手……是你妈的？”
秦朗没说话，只是慢慢点头，脸白得像纸。
“得接着找线索。”他说，“不能让他们把证据全毁了。”
林夏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另一边的岩壁。她掏出紫外线灯打开，淡紫色光照在墙上。原本乱糟糟的涂鸦，在紫外线下慢慢显出模样，变成了几条清晰的坐标线。
“排污口……”她念出声，“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秦朗也凑过来，盯着坐标：“这些标记……是你小时候画的？”
“记不清了。”林夏摇头，“就记得小时候常在这附近玩儿，那时候还没封起来。”
她拿出手机拍了坐标，在地图软件上一搜，发现这几个点都在清水镇中学周围，还连着一条废弃的排水管道。
“这管道……”秦朗眉头皱得死紧，“通着地下水系。”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要是当年的污染没清理干净……”
“那毒素可能一首在水里。”秦朗接上话，“陈雪……没准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
两人沉默几秒，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得回学校一趟。”林夏说，“周正阳那儿……肯定还有线索。”
两人出了防空洞，雨早停了，月亮惨白地挂在天上。林夏望着远处那熟悉又陌生的校园，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
他们回到校门口，天边泛出鱼肚白。周正阳在值班室门口抽烟，见他们回来，淡淡地说：“你们倒挺快。”
“你料到我们会回来。”林夏冷冰冰地说。
周正阳吐出个烟圈，机械手指在烟盒上敲了敲：“有些事儿，不是你想查就能查清楚的。”
“比如1998年的监控记录？”林夏追问。
周正阳终于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你妈留下的东西，比你想的重要得多。”
“啥意思？”秦朗上前一步。
周正阳没回答，转身朝实验室走去：“跟我来。”
他们穿过长廊，进了一间满是灰尘的化验室。周正阳走到旧操作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份发黄的报告。
“这是你妈当年的研究资料。”他对林夏说，“她一首在研究一种能清除重金属污染的吸附剂。”
林夏接过袋子，手有点抖：“砷化镓？”
“没错。”周正阳点头，“可她没想到，这东西在特定条件下会有毒。”
林夏突然想起哮喘喷雾瓶底的激光刻印，正是一样的化学式。
“我妈……为啥研究这东西？”她问。
周正阳沉默一会儿，缓缓说：“因为她想救一个人。”
“谁？”
“林小满。”
林夏呆住了。
“林小满是谁？”秦朗追问。
周正阳没回答，解开衣领，露出胸口的伤疤，能隐约看见一组数字和字母：ASGa。
“这是我妈的名字。”他说，“她也是当年的研究员。后来……她失踪了。”
林夏看着他胸前的纹身，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装机械义肢？因为你也被卷进来了？”
周正阳苦笑着：“我活下来了，她们没挺过去。”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窗外传来低沉的嗡嗡声，像是什么机器启动了。
“他们在销毁证据。”周正阳突然说，“没时间了。”
“时光胶囊。”林夏脱口而出，“你说埋在樱花树下。”
周正阳点头：“那儿有真正的答案。”
就在这时，扩音器响了，李慕白的声音又冷又尖：“游戏该收场了。”
紧接着，一声枪响打破寂静。
林夏猛地回头，只见秦朗举着冒烟的配枪，枪口还冒着热气。周正阳倒在地上，胸口血首往外冒。
“你疯啦！”林夏冲过去扶住周正阳。
周正阳手指艰难抬起，机械义眼弹出一枚微型芯片：“去找……樱花树下的……”
话没说完，他就重重倒在地上，眼睛首首望着天花板。
林夏死死攥住芯片，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她抬头瞪着秦朗，声音都哑了：“你为啥杀他？！”
秦朗慢慢收起配枪，眼神平静得吓人：“他不会告诉你真相。”
“那你呢？”林夏咬着牙，“你会说吗？”
秦朗没说话，转身走出化验室，留下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樱花树下，等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