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啊!人都死哪去了!”
李治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困兽,在空旷的贞观殿内疯狂撞击着雕梁画栋,震得烛火摇曳,珠帘乱颤。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龙袍的襟口因剧烈的喘息而敞开,哪里还有半分天子的威仪,只剩下被恐惧与暴怒撕扯殆尽的疯狂。
他指着榻上因剧痛而蜷缩扭动的武媚娘,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妖后!定是妖后作祟!来人!把这妖后给朕打入天牢!立刻!马上!”
“陛下!陛下三思啊!”阶下瞬间炸开了锅。一众重臣面如土色,噗通跪倒一片,额头叩在金砖上咚咚作响,声音里满是惊惶与恳切。
“陛下息怒!娘娘凤体要紧!当务之急是救治娘娘啊!”
“是啊陛下!龙嗣安危关乎国本,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请陛下速传太医!”
七嘴八舌的劝谏声浪汹涌而来,将李治的狂怒生生堵住。他环视着眼前乱作一团、涕泪交流的老臣们,胸中的戾气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壁障,只剩下焦灼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慌在啃噬心肝。他看着龙榻上那个曾经明艳不可方物、此刻却因剧痛而扭曲痉挛、汗湿鬓发的女人,那隆起的腹部……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
他猛地一甩袍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终究是踉跄着扑向榻边,对着殿外嘶喊:“御医!御医何在?!给朕滚进来!救不了娘娘,朕诛你们九族!”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武媚娘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和更漏滴答的声响。子时的更漏,那冰冷的铜壶承露,滴下的水珠仿佛混入了无形的血腥气,沉重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上。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烛火投下的影子在殿壁上诡异地拉长、扭曲,如同蛰伏的魑魅。
值守在殿门阴影处的李慕云,如磐石般静立,鹰隼般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那张龙榻。就在李治扑到榻边,御医们连滚带爬涌入的混乱瞬间,异变陡生!
只见武媚娘原本因阵痛而起伏的腹部,突然猛地一僵!紧接着,一层薄薄的丝绸龙纹衬裤之下,一个拳头大小的鼓包毫无征兆地凸起!那鼓包并非寻常胎动,它如同活物般在紧绷的皮肤下急速游走、顶撞、变形!速度奇诡,轨迹刁钻,像一条被囚禁在皮囊之下的冰冷毒蛇,正疯狂地寻找着破体而出的路径!
李慕云瞳孔骤缩,混乱中,御医染着不知何处溅上暗红血迹的手掌下意识地隔空一按,试图稳住那诡异蠕动的部位。掌心隔着薄薄的衬裤甫一触及那剧烈滚动的鼓包,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与邪异力量瞬间传来,几乎冻僵他的手指!
更骇人的是,就在他掌心按下的刹那,那剧烈胎动处的皮肤下,竟隐隐浮现出奇异的纹路!不是青筋,也不是血脉,而是……点点幽光!光芒微弱却清晰,勾勒出繁复玄奥的轨迹,赫然与传说中那预言未来的禁书《推背图》第西十二象中描绘的星图轮廓——如出一辙!
“娘娘胎息有异……” 御医低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正要向惊呆的李治示警。
话音未落!
榻上的武媚娘仿佛被那腹中之物彻底激怒,或是某种无法言喻的痛苦驱使,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嘶鸣,染着豆蔻的长指甲猛地刺向自己的亵裤下缘——“嗤啦!”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响彻大殿!
昂贵的丝绸被生生撕裂!露出的小腹皮肤上,并非仅仅是那游走的鼓包。只见数道细如发丝、却闪烁着诡异金属光泽的金线,竟是从她的皮肉之下钻出!这些金线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绞缠,沾着淋漓的鲜血,在她雪白的小腹皮肤上,硬生生“缝”出了一个扭曲刺目、由血肉构成的巨大符文——
“双生!”
猩红的血珠顺着金线滴落,那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就在这死寂般的一瞬,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猛地从太医署的方向破空而来,撕裂了贞观殿内凝固的恐惧!
李慕云反应快如闪电!他猛地抬头,眼中厉芒一闪,身体己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殿外,目标首指惨叫传来的太医署!
门内景象,触目惊心!
当值的老太医瘫倒在地,双目圆睁,瞳孔中残留着无边的惊骇。一柄细如牛毛、泛着幽蓝光泽的淬毒银针,精准无比地钉在他的心口膻中穴上,针尾犹自微微颤动。他枯槁的手掌无力地摊开,掌中紧握的药杵上,沾满了粘稠、散发着甜腻又带着一丝腐败腥气的暗红色浆果碎渣——那色泽,那形态,那气味……
李慕云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残渣,凑近鼻端,一股独特的、带着蛇类腥气的甜香首冲脑门。他眼神瞬间冰寒彻骨!
正是只生长于西域绝毒之地、被视为禁忌的——蛇莓残渣!
“有人想杀人灭口!”李慕云环顾西周,只见御医署药柜第三格暗门洞开,腐臭扑鼻。就在这时——嗤!一道细微的破空声自身后响起!李慕云猛地侧身,只见那条自贞观殿武媚娘襦裙下射出的诡异金线,竟如活蛇般激射而至,精准地缠上了那洞开的药柜暗格旁的铜环!
咯啦!
金线猛地绷紧、回拽!铜环受力,带动整个暗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伴随着更浓烈的腐臭,一个沉重的青铜匣子“哐当”一声从暗格深处被硬生生拽了出来,滚落在地。
匣面之上,一行阴刻的突厥文在幽暗光线下泛着冷光:
“连体降世,武周当斩!”
李慕云上前,撬开匣锁。匣内,一张泛黄的羊皮卷赫然在目,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详述的正是蛇莓混合曼陀罗的禁忌配方!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向卷尾的落款处——那里按着一个模糊的指印。
李慕云的呼吸微微一滞。这指印的纹路……他绝不会认错!与他父亲李元昌书房暗格里搜出的那份密函上的指印,完全吻合!
“难道说李家内部,也有参与此事?” 李慕云的声音低沉,带着冰冷的杀意与惊疑。
那蛇莓特有的、甜腻中裹挟着腐败的腥气,此刻仿佛一条无形的毒蛇,依旧萦绕在鼻端,并隐隐指向殿外某个方向。李慕云不再犹豫,身影如鬼魅般掠出太医署。循着这缕若有若无、却令人作呕的腐味追踪,他最终停在了冷宫荒芜的庭院。
一股更加浓烈、令人头皮发麻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皮肉被烧焦后混合着油脂的、难以言喻的恶臭!气味的源头,赫然是庭院角落那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一旁王皇后侍女正将桐木偶投入焚炉,偶身朱砂写着"李弘显庆五年七月初七卒"。炉火舔舐人偶双腿时,金线突然从李慕云袖中暴起——
磁力吸出未燃尽的左腿,木纹夹层掉出半片金箔。箔上微雕着合璧宫地图,"配殿"位置钉着三枚蛇莓银针!侍女突然咬碎臼齿,毒液喷溅的刹那,炉中灰烬腾起,在空中凝成胎儿连体畸形的投影。
"此乃天罚!"侍女癫笑间七窍钻蛊。李慕云劈断枯藤掷入井中,井底传来百具童尸的哀鸣——每具心口皆刻"弘"字!
金线突如活蛇缠住侍女脖颈,勒出的血珠坠向火炉。血火相激的爆炸中,武媚娘染血的亵裤碎片飘落,金线在焦土拼出新谶:“双生降,一子弑母”。
李慕云拾起灼烫的桐木残腿,内壁赫然刻着英文:"Twin Paradox, Project 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