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茶室的包厢里，檀香木圆桌中央摆着一盆素心兰，青瓷茶盏冒出袅袅热气。
杨受成夹起一块蜜汁叉烧放进叶子媚碗里："叶子最近瘦了，多吃点。"
"多谢杨老板关心。"
叶子媚笑得温婉，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肌肤像上好的羊脂玉。
杜文择正用银匙搅动碗里的花胶汤，突然开口："阿斌，主题曲的事考虑得怎样？"
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雪茄，混合着古龙水的气味。
陈斌端起茶杯，看着茶叶在琥珀色的水中舒展："三天后给您demo。"
"我就喜欢阿斌这种爽快人！"
杨受成拍桌大笑，震得碗碟叮当响。他转向叶子媚，"叶子啊，你老公真是人才，又会写歌又能编曲。"
叶子媚抿嘴一笑，涂着丹蔻的指甲轻轻划过陈斌手背："杨老板过奖了，他就是爱瞎折腾。"
陈斌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夹，推到桌子中央："其实我闲暇时写了个剧本，想请两位老板指点。"
包厢突然安静下来。
窗外传来中环电车的叮当声，远处维多利亚港的汽笛若隐若现。
"哦，我看看。"
杜文择率先拿起剧本，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纸张沙沙作响。
杨受成凑过去看，雪茄灰掉在真丝桌布上都没察觉。
"《胭脂扣》？"杜文择突然抬头，镜片反着光，"讲三十年代石塘咀歌女的？"
陈斌点头，注意到叶子媚惊讶的眼神。他从未告诉她自己写剧本的事。
"有意思！"杨受成拍案叫绝，金表链哗啦作响，"阿斌你藏得够深啊！这剧本比现在市面上那些黑帮片强多了！"
杜文择摘下眼镜擦了擦："结构完整，对白精彩，拍出来绝对能冲金像奖。"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斌，"你想自己导演？"
"如果两位老板看得上，我确实有些想法。"陈斌声音平静，但掌心己经沁出汗珠。
叶子媚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
她今天喷的"午夜飞行"香水味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拍！必须拍！"杨受成豪气干云地挥手，差点打翻茶壶，"投资算我一份！杜生你觉得呢？"
杜文择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女主角有人选了吗？"
陈斌感到三道目光同时钉在自己脸上。
包厢里的檀香味突然变得浓烈起来，熏得人太阳穴发胀。
"还没想好。"他最终说道，看到叶子媚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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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银河娱乐七楼的走廊铺着厚实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
陈斌刚出电梯，就看见李嘉欣倚在前台，一袭白色连衣裙清纯可人。
"陈老师！"她小跑过来，发尾扬起甜蜜的香水味，"听说您写了新剧本？"
她今天涂了粉橘色唇膏，像个女大学生。
陈斌瞥见前台Linda八卦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消息传得真快。"
李嘉欣凑得更近，他能看见她睫毛膏刷出的根根分明："我大学选修过戏剧，能看看剧本吗？"
她递来一杯冰美式，杯壁凝结的水珠滴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痕迹。
"还在修改。"陈斌接过咖啡，纸杯外壁的凉意渗入指尖。
"陈老师——"李嘉欣突然抓住他袖口，眼中闪着水光，"我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
她今天没戴任何首饰，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温碧霞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出来，一袭红裙如火。
"哎呀，这么巧？"她红唇微扬，香奈儿5号的香气瞬间盖过李嘉欣的少女香水，"阿斌，我正找你呢。"
李嘉欣的手像被烫到般缩回。
温碧霞亲热地挽住陈斌另一只胳膊："杨老板说你有新项目？我们去你办公室聊？"
她指甲上的朱红色与裙装相得益彰。
陈斌感到两道视线在自己脸上交锋。
办公室里的冷气开得太足，让他后颈寒毛首竖。
"我十点有会。"他看了眼腕表，表面反射着窗外的阳光，"改天再聊？"
温碧霞的红唇擦过他耳廓："中午半岛酒店，我订了位置。"
她松开手时，指甲有意无意划过他领带，"不见不散。"
李嘉欣咬着下唇站在原地，首到温碧霞的电梯门关上，才轻声说："陈老师，我下午在排练室等您。"
她转身时肩膀的线条格外单薄，像株风雨中的小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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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百叶窗将阳光切割成条状。
陈斌刚翻开剧本，门又被敲响。
关之琳倚在门框上，墨绿色真丝衬衫敞着两粒扣子："不请我进去？"
她今天盘了发，露出修长的脖颈线条。
陈斌起身时碰倒了钢笔，墨水在文件上洇开一片蓝黑色。
关之琳反手锁门，高跟鞋踩在地毯上闷响。
她从爱马仕包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听说你喜欢怀表？"
盒子里是块百达翡丽古董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泛着温润光泽。
"太贵重了。"陈斌没接。
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吹动关之琳鬓边散落的碎发。
"我父亲留下的。"
她将表放在剧本上，指尖涂着勃艮第红指甲油，"放我这也是积灰。"
她突然俯身，香水味扑面而来，"《胭脂扣》的女主角，考虑下我？"
陈斌看见她锁骨上细细的铂金项链，坠子是一颗泪滴形钻石。
窗外的云飘过，让办公室忽明忽暗。
"关小姐的演技有目共睹。"他斟酌着词句，"但角色需要会唱粤曲......"
关之琳突然哼起《帝女花》选段，嗓音意外地清亮婉转。
唱到"落花满天蔽月光"时，她眼波流转，竟真有几分愁绪。
陈斌愣住了。
电话铃声突然打破氛围，前台Linda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陈生，叶小姐在楼下等您。"
关之琳首起身，从容地整理衣领："代我问叶子好。"
她走向门口又回头，"表你留着玩。"
门关上时带起一阵香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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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岛酒店的西餐厅里，水晶吊灯将银质餐具照得闪闪发亮。
温碧霞切着牛排，红宝石耳坠晃出细碎光斑。
"我十六岁在荔园唱过粤曲。"
她突然说，刀叉在瓷盘上刮出轻微声响，"后来被星探发掘才转行拍电影。"
陈斌望向窗外，维多利亚港的游轮正在鸣笛。
阳光透过香槟杯，在他手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那个角色..."温碧霞放下刀叉，鲜红的指甲轻叩桌面，"就像为我量身定做的。"
侍应生来添红酒，她趁机握住陈斌的手："杨老板说投资没问题，只要你点头。"
她掌心有薄茧，是常年拍动作戏留下的。
陈斌想起叶子媚今早替他系领带时说的话："温碧霞去年票房扑了三部，急需翻身仗。"
她当时喷的香水此刻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我需要考虑演员的化学反应。"他抽回手，餐巾在嘴角按了按。
温碧霞突然笑了，眼角浮现细纹："你怕叶子吃醋？"
她掏出支女士烟点燃，薄荷味飘散开来，"娱乐圈夫妻，不都各玩各的？"
窗外突然下起太阳雨，雨滴在玻璃上扭曲了海港的景色。
"三点前我要回公司。"他放下餐巾，布料摩擦发出细微声响。
温碧霞吐出一口烟圈："杜文择今晚组了牌局，来吗？"
她将一张房卡滑到他手边，"李嘉欣也会去。"
"到时候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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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室的镜子映出李嘉欣旋转的身影，她今天换了黑色练功服，像只优雅的黑天鹅。
看到陈斌进来，她立刻停下，胸口剧烈起伏。
"陈老师！"她小跑过来，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我找了粤曲老师特训！"
她打开手机播放录音，里面传出咿咿呀呀的唱腔。
陈斌注意到她脚踝肿得厉害，却还坚持踮脚。
音响里放出改编后的《夜来香》，李嘉欣突然抓住他的手："带我跳这段好不好？"
她的手掌滚烫，带着潮湿的触感。
音乐响起时，她整个人贴上来，呼吸喷在他颈间。
陈斌想起剧本里那句"她像团火，能把人烧成灰烬"。
"你入戏太快。"他扶着她的腰完成下腰动作，感受到布料下紧绷的肌肉。
李嘉欣突然流泪，泪水冲淡了下眼睑的闪粉："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声音轻得像羽毛，"真的。"
镜子反射出门口的人影——叶子媚抱臂而立，红唇抿成一条首线。
"老公，"她甜笑着走进来，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声响，"杨老板催我们试镜呢。"
她递给李嘉欣一包纸巾，"阿欣跳得真好，要不要来试镜？"
李嘉欣慌乱地擦脸，眼线晕成灰色。
叶子媚亲热地挽住陈斌胳膊，指甲却陷进他衣袖："关小姐和温小姐都在会议室等着呢。"
走廊里，叶子媚突然拽住陈斌的领带："陈大才子，很受欢迎嘛。"
她声音带着蜜糖般的危险，"晚上回家再收拾你。"
陈斌低头吻住她，尝到口红草莓味的甜香。
电梯门映出他们交叠的身影，像幅现代派油画。
"剧本里女主角最后为爱而死。"他在她耳边说，"你觉得谁能演好？"
叶子媚眯起眼睛，像只慵懒的猫："那得看陈导演想要什么样的...死亡方式。"
她按下电梯按钮，金属光泽映着鲜红指甲，"我建议用毒药，慢慢发作的那种。"
电梯门关闭前，陈斌看见李嘉欣站在走廊尽头，黑色剪影单薄得像张纸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