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己经统计完毕!”
正当张克难沉浸在自己称霸襄州,逐鹿天下的美梦之际,一名中年文吏前来禀报:“此战我军斩杀定难军五百七十余人,俘虏一千一百五十三人,余者尽数溃逃,留后正在领兵追杀!”
此言一出,在此众人全都精神一振,喜笑颜开。
“哈哈,太好了,那定难军三千大军,光是在此地便折损过半,再加上溃逃减员,只怕己经算得上是全军覆没了!”
“正是如此啊!”
“定难军亡矣!”
“如此看来,襄县唾手可得!”
“我等恭贺大帅!”
数名凤翔军将校对着张克难躬身行礼,双眼中满是火热。
如今凤翔军大败定难军,等到张克难拿下襄县,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张克难心中自是得意,不过他面上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声音依旧沉稳严肃道:“我军伤亡如何?”
“回禀大帅,我军伤亡三百二十七人,其中重伤战死者二百六十五人,剩余都是轻伤,休养几个月便可归队。”那文吏也是军中老吏,对一切了然于心。
“我军夜袭,伤亡竟然如此惨重?”张克难长叹一声,“定难军真乃强兵!”
“只可惜罗玄小儿不知兵也,若我手下有此强军,襄州旦夕可定!”
此次凤翔军伤亡最惨重的,便是那率先偷袭的百余敢死队,他们完美的完成了搅乱定难军大营的命令,却也几乎是全军覆没,十不存一。
其次便是大将申屠甲所带领的数十名甲士,首接强攻有两百定难军亲卫保护的中军大营,一锤重伤主将罗玄,彻底奠定凤翔军胜局,随后被定难军亲卫反扑,也是死伤大半。
甚至就连申屠甲,也是身中数刀,至今昏迷不醒。
“申屠将军伤势如何?”
对于自己手下这个第一猛将,张克难还是极为关心的。
那文吏当即回应,“军医己经看过了,申屠将军只是流血过多,导致虚弱,只需静养一段时间,便无大碍。”
“如此甚好。”得到这个好消息,张克难面色稍缓。
“传令下去,将那群俘虏好生看管起来,大军且休整几日,我等便向着襄县进发,一举拿下此城!”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本帅重重有赏!”
“是!”
“我等必齐心协力,助大帅成就大业!”
众多将校齐声应诺,言语之间,尽是对立功受赏的渴望。
也就在气氛极为融洽之际,一阵嘈杂声突兀从营地门前传来。
“怎么回事?”张克难看到下方有些混乱的场景,不由眉头微皱,心中浮现出些许不妙的情绪。
不多时,那前去打探的文吏重新回返。
只是此次他面色极为难看,仿佛是有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发生。
“崔主簿,到底怎么了?”张克难双目紧紧盯着文吏。
那文吏张了张嘴,良久之后才艰难开口,“刚刚有我军的民兵溃逃回来,说是他们追击定难军逃兵不利,遭遇大败···”
“追击不利?”张克难道:“仅是如此?”
这崔主簿跟随他也有十余年的时间,久经战阵,区区一场小败,不至于让他这般模样。
“大帅,您可要挺住啊!”
崔主簿咬牙道:“那些民兵乃是留后手下兵士,他们说,他们说···”
“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留后被那罗玄阵斩了!”
“什么!”张克难闻言一惊,随后便捂住胸口向后倒去,“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罗玄,我誓杀汝!”
······
轰隆隆——
不老峰玄真观。
平地一声惊雷,让这一处云雾缭绕,宛若仙境的福地气机紊乱。
无数云气或聚或散,成龙虎之状,怒吼咆哮。
观内主殿,于一‘道’字下盘膝而坐的一名长眉道人突然睁开双眼,双眉紧蹙。
他手中指诀掐算,口中不断念念有词,一派神仙气场。
只是不多时,一口鲜血却突然从其口中喷出,染红了那雪白的胡须。
“我玄真观积累百年,观天地大势,才选中此地潜龙。”
“如今却突有旱地惊雷,天发杀机!天象有变!”
“怎会如此?”
此时,老道那波澜不惊的双眼终于泛起惊骇之色。
“快!派人去查!这荆北道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
······
翌日
彷徨坡凤翔军中军大营
在军中医者的看护下,张克难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见到他除了面色略显苍白,己经没有大碍,营帐内的诸多将校终于是松了口气。
如今凤翔军留后张胜捷战死,若是身为节度使的张克难再死,那没了继承人的凤翔军必然大乱,到时候他们这些军中将校,可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此刻张克难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痛苦,他死死捂住胸口,声音带着嘶哑。
“我儿尸体可是收敛回来了?”
听了这话,崔主簿与几名将校面面相觑。
昨日张克难吐血昏厥,营地之内一阵大乱,所有人都守在张克难跟前不肯离开,哪会理会这等小事。
一群混账东西!
张克难见到这群人的表情,便知道结果,刚要怒骂出声,此时却突然有一阵急促的禀报声从帐外响起。
“报!”
“禀报大帅,斥候来报,有定难军正追杀我凤翔军数十甲士,朝我军大营而来!”
“此刻距离我军大营己经不足五里!”
“什么?”张克难闻言一愣,随后怒极反笑,“好啊,我不去找他们,他们反而主动前来送死!”
“定难军有多少人?主将是谁?”
“人数有六百以上,主将正是那罗玄!”
“好好好!真是好胆!”
张克难苍白的脸色泛起一抹潮红,“点兵!点兵!”
“本将这次要亲手斩下罗玄的人头,为我儿报仇!”
半个时辰之后,凤翔军营地前共计千人己经整齐列阵,等待敌军到来。
此刻张克难站在后方帅台之上,己经能够看到数百米远外,出现了两拨人马。
其中一群身穿白甲的士卒,正在前方狼狈奔逃,这应当便是斥候所报己方溃兵。
而后方则是浩浩荡荡数百人的定难军,这支军队跟在那几十名甲士后方,却是阵型齐整,不紧不慢的驱赶着那群甲士,行动间透露着好整以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