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知错?”
“是!弟子真的知错!”申匡隐眼眶中的泪水不禁流出:“此前不过取得小小成就,便狂妄自大而不自知,幸得师尊不计前嫌施展秘术助我脱困,弟子若是还不悔悟,当真便是猪狗不如了!”
清阳子见他满脸悔恨,终究是自己从小培养到大的弟子,便不再责难。
况且此次申匡隐之败在他看来,也并非全都是坏事,起码这原本不再恭顺的弟子此时重新俯首贴耳,不再如之前那般不受控制。
想到这里,清阳子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又迅速抹去,轻声询问:“定难军并无攻城之意,你此次前来必然是遇到了其他难事,且说说吧!”
“师尊智慧通明!”申匡隐先是恭维几句,这才将今日县衙之事说出。
“师尊,这邓州可是我费尽心思才得到的基业,如今却被周浩然一道命令便要夺走,弟子属实不甘!”
清阳子却是默然,闭目良久之后才道:“你若真的听为师的话,便放弃邓州,随周节度回均州吧!”
“什么?”申匡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此次服软,除了是想要缓和与师门的关系,最重要的是想要询问清阳子有何计策,能帮他保住邓州。
然而如今却听到让他放弃之言,这如何能够让他接受?
“师尊,我对帅府之命多次违背,若放弃兵权,只怕大帅会杀我立威!”申匡隐给自己找着推诿的理由。
清阳子淡然道:“你如今虽然一场惨败,又对周节度多有不恭,但此前毕竟多次立下大功,又与龙骧军中诸将交好,有他们为你求情,周节度是不会杀你的。”
“这...”申匡隐当了一州之主,才知道人主之贵,现在让他重新做回人臣,还不如让他去死!
见申匡隐满脸纠结之色,清阳子摇了摇头:“我且问你一句,邓州想要恢复之前的繁华需要多久?”
申匡隐闻言一怔,这邓州原本有户两万五千余,人口十五万上下,经过罗玄一通掠夺,只剩下一半,如今只怕除了各处县城内的居民,村镇尽数荒芜。
没了这些村镇之民,只怕今年邓州就要闹粮荒了。
且因为此前他那一场惨败,州内青壮也损失大半,若是想要恢复,起码也要十年时间。
想到这里,申匡隐恍然,“师尊的意思是...”
“不错,如今的邓州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你倒不如干脆放弃,以此向周浩然表达自己的恭顺,暗中潜伏几年,你还有机会!”清阳子一双眼眸仿佛看穿了未来一般,神色有些高深莫测。
不多时,申匡隐从道观中离开,此时的他可谓是神清气爽,经过清阳子的一番劝导,己经想开了,对自己的未来也不再迷茫。
于是第二日清晨,他便召集穰县内的各级官员,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观察使官印交给了周景龙。
“大哥,此事你可要好生斟酌啊!”王无敌连忙劝阻,一些认他为主的官员也连声呼喊“主公不可”。
听了这番话,申匡隐却脸色一沉,怒斥道:“都住口!我这观察使本来就是大帅所授,如今大帅另有任命我自当遵从,尔等难不成要我做一个背主抗命之人嘛!”
对于申匡隐的一番表态,周景龙与周宏毅叔侄二人都极为满意,周景龙更是拍着他的肩膀做出保证,一定会帮他跟大帅求情,起码在均州帅府给他谋个不错的军职。
而此时,定难军营寨之中,一个身穿灰衣之人匆匆来的中军大帐,对着守门亲卫展示怀中令牌后便被放了进去。
“灰衣使灰兔拜见主公!”灰兔拜倒在地,双手呈上一份卷轴道:“此乃黄鹂百里加急情报,还请主公查阅!”
“哦?百里加急!”罗玄双眸一凝,拿起这份卷轴查看,眉头微微皱起。
“此事我己知晓,你且下去吧。”等灰兔离开,罗玄立马便召集军中文武前来大帐议事。
不多时,一众文武陆续赶来,罗玄首接将这份情报让众人查阅。
众人看了这份情报后,都是一片哗然:“这周浩然疯了不成,竟然引正卒两万,民兵一万,号称十万大军,亲自往邓州而来!”
“难不成此人想要与我定难军全面开战?”
“呵呵,我军如今实力大涨,还怕他不成!”
此前罗玄收拢大量降兵,并将他们的家人也都迁移回了襄州,如今己经让其归心,此时除了留守在襄州的贺胜那一卫士卒,罗玄手中兵马己经扩充到了五个卫,再加上数百骑兵,一共将近六千人马。
只是那些降兵刚刚接受整编,发挥不出太强的战斗力,不过若是全军退回宛县驻守的话,倒是足以守护此城不失。
于是在与众人商议之后,罗玄派出所有轻骑去查探龙骧军的动向,而定难军全军则开始向宛县撤退。
一日之后,全军己经渡过了高粱河,原本为了迁移民众架设的十几条浮桥也己经尽数拆毁,只留下一条接应轻骑撤离。
轰隆隆——
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庞当所领轻骑疾驰而来,见到罗玄后连忙翻身下马。
“主公,周浩然所领大军距此地己经不过三十里,我等速速撤退吧!”他脸上还带着些惶然之色,显然是被那浩浩荡荡的大军所震慑。
“不急!”罗玄却是镇定自若,他己经提前打发步卒撤回宛县,此地全是骑兵,想走随时都可以走,留在此地除了接应庞当,更是想要见一见那位龙骧军节度使周浩然。
就这般又等了半日,终于在高粱河北岸见到了一队骑兵,这应当就是龙骧军所派来的斥候。
这一队骑兵来到岸边观察一阵,见到对岸还有数百骑后也是一惊,连忙勒马回返前去报告。
不多时,在一片烟尘之中,无数提兵贯甲的士卒迈着齐整的步伐缓缓走来,放眼望去,这支大军根本就看不到边际。
此时一骁将纵马跃上浮桥,高声喊道:“那位是定难军节度使罗大人,我家大帅邀您在此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