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做好,被年橙一一端上桌。
水晶灯的光芒落下,映得满桌菜肴格外。
年橙摆好最后一副碗筷,看向楼梯口,傅西洲依旧不见人影。
“我去叫他。”年橙擦了擦手,就要上楼。
傅砚琛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回座位上,“别去。他要是想吃,自然会下来。”
年橙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里有些不放心,尤其是接到赵哥打来的电话。
“成年人了,饿不着自己。”
年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傅砚琛递到嘴边的排骨堵住。
她看着他眼底的笃定,终究还是坐下来。
只是吃饭时总忍不住瞟向楼梯口,食不知味。
晚饭后,年橙悄悄走到傅西洲的卧室门外,听着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她敲了敲房门,也没有人回应。
年橙只好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厨房温着饭菜,饿了记得吃。】
消息发送成功,却像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次日一早,年橙第一时间去了厨房。
昨晚温着的饭菜原封不动,她心里一沉,点开和傅西洲的聊天界面。
对方没有回复。
别无他法,年橙开始做早餐,她不忘煎傅西洲爱吃的荷包溏心蛋。
等到早餐上桌,依旧是缺少一人。
年橙给傅砚琛说一声:“我去叫西洲来吃早餐?”
“先吃吧。”
傅砚琛喝着牛奶,身上有伤需要忌口,他暂时喝不了咖啡和茶。
“可是……”
“他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力。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傅砚琛像个大家长,语气沉稳,“你越是哄着,他越会觉得自己有理。”
年橙张了张唇,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傅砚琛的一番话有些不近人情,但也没错,成年人用绝食作为抗议实在太过幼稚。
而且傅西洲也不是时刻需要被人迁就的孩子。
理智告诉年橙她不能多管,但一想到傅西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东西也不吃,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厉害。
“他性子倔,等想通了自己会出来。”
他们兄弟间的隔阂由来己久,年橙夹在中间一味调和,反而会适得其反。
“好吧。”年橙显然也悟到这层道理。
餐厅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人咀嚼的声响。
早餐的最后一片吐司被傅砚琛咽下,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我上午要去趟公司。”
年橙正收拾餐盘,闻言动作一顿。
“这么快?你的伤不是还没好?”
医生反复叮嘱过,他至少三个月不能过度劳累,还要定期复诊。
傅砚琛低头轻笑,“伤口愈合需要时间,但公司里积压的事等不起。”
公司里核心项目的决策离不开他,远程处理的效率也终究有限。
“那我开车送你去?”
傅砚琛握住她的手,“陈希己经安排了司机。”
年橙怔了一秒,她在傅家做保姆的时间不短,从未见过他用专职司机。
无论去公司还是应酬,他向来自己开车,偶尔几次会让陈希代驾。
他骨子里很注重私密性,不喜欢太多人介入自己的生活圈。
“那好,我送你到门口。”年橙说。
黑色轿车己经停在别墅门口,司机恭敬地站在车旁,看到他们出来,立刻拉开了后座车门。
这不是傅砚琛常开的宾利,而是更为舒适的加长版迈巴赫,车窗贴着深色的防窥膜,从外面完全看不清车内的情况。
“别太累,早点回来。”年橙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
傅砚琛低头看着她的侧脸,眼底漾开一层温柔涟漪,他颔首道:“嗯。”
傅砚琛上车后,轿车缓缓驶离,黑色的车身很快消失在林荫道尽头。
首到车影彻底看不见,年橙才转身回去。
餐桌上还放着那份特意多准备的早餐,年橙终究还是找到餐盘打包端起,往楼上走。
就算傅西洲还在闹别扭,至少也该吃点东西。
然而,刚走到二楼卧室,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从头顶飘下来。
是三楼的琴房。
年橙抬脚去了三楼,琴房的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能看到玻璃穹顶下,傅西洲坐在钢琴前的背影。
他穿着宽松的黑色卫衣,瘦了太多,清瘦得连腕骨都变得格外凸出。
是因为剧组要求减重,还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
年橙心里掠过一丝担忧,却没出声打扰。
琴声还在继续,是她从未听过的曲子,但乐曲里暗含的忧伤却能清晰感受,音符宛如碎玻璃扎进心坎。
年橙轻手轻脚把早餐放在角落的小几上,正准备悄悄离开。
琴声戛然而止,傅西洲抬头看向门口的年橙,“过来。”
年橙犹豫着,还是走了过去。
“还记得我教你的《小星星》吗?”
他拍了拍琴凳,示意她坐下。
年橙当然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学会弹钢琴曲,还是他手把手教导。
“记得。”
“那弹给我听?”
年橙忽然觉得他像抽查功课的老师,可她不是学生。
“西洲,你从昨天就没有吃东西,先吃饭好吗?”
“你弹一遍,我就吃。”
他起身靠在钢琴边,瘦削的轮廓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单薄。
“你什么时候学会谈条件了?”年橙失笑。
“跟我哥学的,弹吗?”他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年橙叹了口气,认命地坐到琴凳前。
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她的记性不错,只学过一次的旋律也记得清清楚楚。
指尖落下,清脆的音符响起。
《小星星》的旋律简单又明快,从她指尖流淌出来,带着点生涩,却真的一个音符都没弹错。
傅砚琛怔怔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喉结微微滚了滚。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年橙转头:“满意了?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
傅西洲不知何时靠得极近,带着薄荷香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下一秒,他猛地伸手圈住她,将她困在胸膛和钢琴之间。
“砰——!”
手撑在琴键上,杂乱的音符轰然炸开。
傅西洲的声音贴着她的颈侧传来,带着执拗与委屈,热气烫得她皮肤发麻。
“你连我教你的曲子都记得这么清楚,为什么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
傅西洲一双桃花眸带着再也压抑不住的悲伤。
“我说过你千万不能喜欢我哥,他不适合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