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九章 外门大比**
晨钟撞碎山间薄雾，演武场玄铁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秦轩攥紧腰间那方温润玉佩——昨夜剑冢石碑共鸣的余震仍在血脉中嗡鸣。高台之上，戒律长老玄冥子拂尘扫过三千弟子头顶，声如寒铁相击：“外门大比，启！”
“甲字三台，秦轩对赵元昊！”
喝令声中，秦轩足尖点过覆霜草叶，青衫落定擂台的刹那，对面锦袍玉带的青年嗤笑出声。赵元昊掌心托着枚赤红丹丸，灵气蒸腾如蛇信：“寒门竖子也配用洗髓丹？跪下磕三个响头，赏你颗废丹渣滑！” 看台顿时爆出哄笑，世家子弟的云纹靴碾过满地冰碴，碎响扎耳。
“赵师兄的赤阳丹可是用北海蛟血淬炼的。” 黄衫女修掩唇娇笑，发间金步摇戳向秦轩，“这等穷酸怕连丹炉都没见过吧？”
秦轩指腹着袖中粗陶碗——昨夜在剑冢承下石兽一拜后，这残碗己蜕变为碧色玉盏。盏沿兽血纹路突突跳动，似在回应满场恶意。
“要战便战。”他反手拔出背后桃木剑。此剑乃慕容雪所赠，此刻随他心绪震颤，木纹间渗出清苦松香。
赵元昊眸中戾气骤盛。腰间玉带铿然开裂，九节龙骨鞭破空抽来，鞭梢竟凝出三寸幽蓝冰刺！“昨扫剑崖捡的破烂，且看能挡几鞭！”
**墨剑横江**
桃木剑斜撩而上，秦轩腕底翻出《滕王阁序》的笔意。“落霞与孤鹜齐飞”——木剑点向鞭影七寸，墨色剑气如倦鸟归巢，倏然吞没冰刺。看台惊呼未落，赵元昊袖中猛地爆开一团磷粉！
“毒龙钻心！” 磷火裹着铁蒺藜首扑面门。秦轩旋身疾退，碧血盏自袖底滑出，盏中晨露泼洒成幕。滋啦爆响中毒雾蒸腾，露水竟在半空凝成“君子不器”西字冰晶，堪堪挡住暗器。
“卑鄙！” 台下铁匠之子王大石攥拳怒吼，昨日他被赵家仆役打断的右腿还渗着血。赵元昊冷笑甩鞭，龙骨鞭影分化九道，如毒蟒封死秦轩所有退路：“擂台上只论生死，哪来的规矩！”
**阳寿契现**
桃木剑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秦轩踉跄撞至擂台边缘，喉间漫开腥甜。赵元昊却收鞭退步，慢条斯理从怀里掏出一卷泛黄皮纸。
“诸位且看！” 他抖开皮纸，朱砂写就的契约在寒风中簌簌作响，“江南陈三，自愿典卖三年阳寿，换纹银十两供孙儿治病。” 契约右下角按着个乌紫指印，印泥里混着褐色茶渍——正是秦轩赶考时，陈三老丈端给他的粗茶颜色！
“那老狗跪着求我赵家典当行收他阳寿时，可说过你是他恩人？”赵元昊指尖戳向契约上干涸的血点，“可惜啊，昨日他咳血而亡，连三年寿数都没活满...”
罡风卷着雪粒子抽在脸上，秦轩却觉浑身血液轰然烧沸。他看见契约角落歪斜的“陈”字——老丈曾用树枝在泥地上教他认此字：“秀才你看，陈字要写得端方，人活一世就求个端正...”
“畜生！”碧血盏在秦轩掌心烫如烙铁。昨夜石兽跪拜的画面与陈三佝偻的背影在脑中交叠，桃木剑骤然迸出凄厉长吟，墨色剑气竟凝成老丈拄杖而立的虚影！
**血剑惊鸿**
“区区幻术！”赵元昊咬破舌尖，龙骨鞭炸开刺目血光。鞭影过处，剑气凝成的陈三虚影寸寸龟裂，桃木剑咔嚓断成两截！
看台东侧玉座忽传来杯盏碎裂声。素纱遮面的掌教真人素手微颤，滚烫茶汤泼湿苏璃月雪白剑袖。“师尊？”苏璃月低唤，却见师尊眸光死锁在秦轩染血的左臂——那里有道旧疤，是三年前她遇刺时秦轩为她挡刀所留。
擂台上，赵元昊的狂笑混着骨鞭破空声：“且替那老狗收尸！” 鞭梢毒刺首插秦轩心口。千钧一发之际，断刃桃木剑突然自地上弹起，秦轩左掌狠狠攥向刃口！
热血泼溅在碧血盏中，兽形纹路骤然活过来般扭动。盏内残血腾空而起，竟在半空写就陆游《示儿》血字：“王师北定中原日...”
“家祭无忘告乃翁！”秦轩嘶吼着挥出断剑。浸透血的诗句裹住剑锋，墨黑桃木化作赤红血刃！剑风过处，九道鞭影如雪崩消散，赵元昊玉冠砰然炸裂。
龙骨鞭脱手飞旋，鞭柄重重砸上戒律长老座前铜磬。玄冥子霍然起身：“魔道手段！拿下此獠！”
**青衫不折**
三道锁链破空袭来，秦轩血剑拄地喘息。碧血盏中血珠沿着盏壁倒流回他掌心伤口，腕间玉佩滚烫如炭。
“好个‘家祭无忘告乃翁’！” 西看台忽响起拊掌大笑。丹峰首座南宫弘拎着酒葫芦摇摇晃晃起身，“戒律堂的眼珠子被丹炉熏瞎了？这分明是浩然剑气！”
玄冥子面色铁青：“此子...”
“此子当赏！” 南宫弘甩出个玉瓶砸向秦轩，“三颗固元丹，换你教教我家那些蠢材，如何用《示儿》斩出剑意！”
秦轩抹去唇边血沫，血剑首指赵元昊：“阳寿契，还来。”
赵元昊蜷在碎玉堆里发抖，怀中契约却被罡风卷上半空。玄冥子拂尘骤扬，皮纸瞬间碎如蝶舞：“邪物当毁！”
纷纷扬扬的纸屑中，一点朱砂血印落在秦轩眉心。碧血盏突然剧震，盏底浮出陈三佝偻的剪影，朝他含笑作揖后消散。
“秦轩胜！” 南宫弘的宣判压过满场死寂。秦轩转身时，苏璃月的冰魄剑鞘正轻点他脊背。“药。” 她抛来青玉瓶，霜雪气息混着药香漫开，“戌时，冰湖。”
他颔首踏下擂台，背后传来玄冥子淬毒的低语：“明日扫剑崖，老夫亲督。”
风雪更急，秦轩着碧血盏中新增的一道血纹。盏底残存着几片契约碎屑，隐约可见“赵氏典当”印鉴。而玉佩深处，昨夜从剑冢带回的碑文紫光，正悄悄吞噬着沾染契约的玉带碎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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