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碎时剑气烈,寒崖深处骨铮鸣**
戌时的冰湖凝着幽蓝,秦轩踏过薄霜时,苏璃月正以剑尖在冰面勾画星图。昨夜碧血盏中新生的血纹在袖中发烫——那滴来自阳寿契的朱砂,此刻正灼烧着他腕骨。
“剑。” 她抛来物事破开雾气。非金非木的剑胚砸进秦轩怀中,寒气刺得他胸前一痛。
“玄冰铁。” 苏璃月剑穗银铃轻晃,“能承浩然气的,唯极寒与至热之物。” 霜刃忽指向他眉心残留的朱砂印:“此物噬魂,三日内必除。”
秦轩指抚剑胚。粗粝铁胎映出他染血的眼,陈三老丈临终咳喘声犹在耳畔。冰面星图倏然流转,苏璃月的声音似碎玉投冰:“看好了!”
**冰魄折梅手**
剑光起时,满湖薄冰应声悬浮。三千冰棱随她剑尖游走,竟在半空拼出《梅花三弄》古谱!琴音自剑气中迸发,秦轩袖中碧血盏突然嗡鸣,盏底血纹化出老丈生前哼唱的采茶调。
“冰魄剑心,在断情?” 秦轩握住剑胚。玄冰铁遇他掌心温热,竟浮出陆游《示儿》的血字残痕。
苏璃月剑势骤止。一片冰棱擦过她颈侧,血珠滚落在星图“角宿”位。“情是剑锈。” 她抹去血迹,冰面倒映的眉间朱砂痣红得妖异,“昨夜你为那老者暴怒时,剑气比现在精纯三倍。”
碎冰轰然坠湖。秦轩盯着涟漪里晃动的月影,想起陈三递来油纸伞时龟裂的手纹。“晚辈受教。” 他忽以指为笔,就着剑胚寒雾写“赵客缦胡缨”——《侠客行》首句墨迹没入玄冰铁,剑胚竟绽出细纹!
“孺子可教。” 苏璃月甩袖离去,“明日大比终战,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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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溅血**
演武场玄铁旗在朔风中裂帛般嘶鸣。秦轩踏上擂台时,戒律长老玄冥子的拂尘正缠着九股金线——那是“九蛟缚”刑链的起手式。高台玉座间,素纱掌教的目光掠过秦轩染血的左袖,袖口深处,昨日为攥桃木断刃留下的伤口仍在渗血。
“罪徒秦轩!”玄冥子声如寒铁相击,“私毁同门本命法宝,当受蛟刑!”
满场哗然。赵元昊锦衣玉带立于擂台对面,腰间新佩的墨玉带宝光流转。带扣镶嵌的北海蛟珠幽光吞吐,珠内隐约游动着三寸小蛟。
“玄铁寒蛟筋炼制的本命法宝。”赵元昊指尖弹叩玉带,蛟珠发出凄厉嘶鸣,“某些乡野贱种,怕是一辈子没见过活蛟吧?”
看台哄笑声中,秦轩缓缓拔出玄冰铁剑胚。冰层下未干的《侠客行》墨迹遇风蒸腾,细雪倏然飘落。
“要战便战。”秦轩剑指玉带,“这次断的,就不只是腰带了。”
赵元昊瞳孔骤缩。墨玉带爆出刺目乌光,九条蛟影裂带而出!蛟爪撕破空气的尖啸里,竟混着陈三老丈临终的咳喘声——这孽畜竟将老者残魂炼入蛟灵!
“寒蛟噬魂!”观众席的王大石嘶声大吼,“秦师弟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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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杀一人**
九蛟封死八方退路。秦轩闭目,碧血盏中采茶调与剑气共鸣。玄冰铁剑胚震颤着映出陈三佝偻的背影,老丈在虚空中朝他摆手:“秀才走啊...”
秦轩迎着蛟锋踏出一步。靴底碾过昨日自己洒在台上的凝血,竟在青石上拖出朱砂般的痕印。
“十步杀一人——”
剑胚劈出时毫无光华,九蛟却齐声哀嚎!赵元昊腰间玉带应声炸裂,漫天碎玉中,《侠客行》诗句如血刃当空劈落:
银鞍照白马!
血色墨迹凝成霜鞍白马,铁蹄踏碎蛟颅;
飒沓如流星!
冰晶裹着剑气洞穿蛟腹,蛟血泼墨般溅满擂台;
事了拂衣去!
玄冰铁剑胚钉穿最后一条蛟魂,余势将赵元昊右肩贯穿;
深藏身与名!
剑吟声里,秦轩染血的青衫拂过钉死蛟尸的剑柄,玄冰铁上“名”字最后一笔,正滴落赵元昊心口的血。
死寂笼罩演武场。戒律堂弟子手中锁链哗啦坠地。赵元昊瘫在血泊中,玄冰剑气己冻凝他半身血脉,霜花正顺着脖颈爬向脸颊。
“小畜生敢下毒手!”玄冥子拂尘化剑首刺秦轩后心。丹峰首座南宫弘的酒葫芦破空撞来!
“好个‘深藏身与名’!”南宫弘拍碎栏杆大笑,“剑气凝诗,银鞍白马!玄冥老儿你眼瞎了?这分明是儒剑正道!”
玄冥子枯脸涨紫:“他毁人本命法宝...”
“擂台上生死自负。”素纱掌教的声音似清泉泻玉。她屈指轻弹,赵元昊心脉处霜纹应声而碎,“倒是赵元昊动用元婴级蛟魂符在先,戒律堂不觉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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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剑篓**
玄冥子冷笑收剑:“便依门规——秦轩毁同门至宝,罚扫剑崖三十日!”拂尘甩出三枚玄铁令,“每日需缴三斤‘剑煞铁砂’,少一钱加罚十日!”
场下寒门弟子尽数变色。剑崖乃凌仙宗禁地,崖底铁砂浸透上古剑修殒命时的暴戾剑意,寻常弟子沾之即疯。断腿的王大石扑跪在地:“长老开恩!秦师弟昨日...”
“求情者同罪!”玄冥子袖中金线如毒蛇窜出,首劈王大石天灵!秦轩拔剑横挡,金线擦过玄冰铁爆出刺目火星。
“此罚,我受。”秦轩攥住滚烫的金线。玄铁令烙进掌心时,碧血盏在怀中剧震——昨夜吸收的玉带碎屑,竟沿血脉游向玄铁令!
戒律堂弟子冷笑着掷来铁箕。乌沉箕身刻满符咒,正是专收剑煞的“葬剑篓”。当秦轩背起这阴森篓具时,血泊中的赵元昊无声翕动嘴唇:“剑崖...便是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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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锋饮恨**
暮色中的剑崖似一柄倒插苍穹的巨剑。秦轩刚踏进罡风范围,葬剑篓突生可怖吸力!万千铁砂如黑蝗扑来,碧血盏自主浮出袖口,盏中陈三的血纹竟凝成虚影张臂欲挡。
“不可!”秦轩翻盏倒扣。铁砂撞上盏底兽纹,碧玉盏身刹那爬满蛛网裂。三粒铁砂穿透裂缝扎进手背,暴戾剑意瞬间冲垮神智——
尸山血海中,他看见白发剑修自刎前怒吼:“寒门永不为奴!”那剑修回首时,眉目赫然与玉佩中的秦绝尘重合!
“噗!”秦轩喷血跪地。葬剑篓贪婪吸走沾染文血的黑砂,篓底符文明灭如鬼眼。碧血盏裂痕间,赵元昊玉带的墨色碎屑正吞噬铁砂煞气,渐凝成狰狞的微型蛟龙。
崖顶忽传来金石相击之声。秦轩抬头望去,只见月光照亮嶙峋崖壁,无数断剑残兵插在岩缝中,宛若一座沉默的剑冢。最高处的岩台上,一柄无锷铁剑嗡嗡震颤,剑柄缠绕的锁链己锈迹斑斑。
葬剑篓突然剧烈震动,篓口对准那柄铁剑。秦轩抹去唇边鲜血,玄冰铁剑胚在手中发出清越长吟。碧血盏的裂痕深处,陈三采茶的歌声混着秦绝尘的怒吼,正与万千剑魂共鸣。
他踏着铁砂向剑冢走去,背后篓中蛟影在煞气滋养下渐显鳞爪。崖顶那柄无主铁剑的鸣啸愈发凄厉,仿佛在等待饮血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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