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路上,季思礼开始认真考虑大哥的建议。
夏桑枝如果姓夏,真的只会更糟糕。
江尚必须扶持,江峰必须下台。
夏桑枝必须是江家大小姐。
这样的她,至少路途会更顺利些。
至少别人想伤害她的时候,要掂量掂量轻重。
季思礼没有送她回江家,也没有回季家。
带她去了医院,好好包扎完,将她带去了自己的在市中心的一处公寓。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想回去让人担心,这里我住过几天,没人打扰,等伤好好,再回去。”季思礼开了门。
入眼的是金色调,意式轻奢风。
大理石地面在灯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床褥都是新的,生活用品也有备用,都是新的。”季思礼在玄关处拿出拖鞋。
“将就下,只有男士的。”
夏桑枝低头,看到一双灰色的棉麻的大拖鞋。
自己脱了鞋穿上,很大。
季思礼垂眼,看着那双大了许多的拖鞋,抿着唇。
眼底闪过愉悦。
“你……一个人会害怕吗?”季思礼出声问道。
夏桑枝抬头,摇了摇头:“不怕,不用担心我,你回去陪明英吧。”
“我大哥回来了,过完年才走,明英那边不用担心。”
“如果,你信我是正人君子的话,给个机会,让我留下来陪你。”
“这里有三个套房,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
季思礼解释了很多。
夏桑枝抬头看着这个高大的人,小心看着自己,甚至不惜弯腰和自己视线持平。
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她其实不想一个人待着。
身心俱疲,她怕自己也想不开。
怕自己辜负爷爷的一番期待。
其实她很累很累。
累到站在一根线上,往前走一步就是无尽深渊。
这样的家庭,再正常的孩子,也会折磨疯了。
夏桑枝安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破碎的羽绒服,己经打包在垃圾袋中。
他转头时候,就看到小小的人,坐在沙发上,像是可怜没人要的小孩。
季思礼虽然没办法设身处地的站在夏桑枝的角度上考虑她受过的苦难。
却也知道她一路走的多不容易。
他走了过去,站在夏桑枝的眼前。
半蹲在她眼前的毛绒地毯上。
望着她漂亮却空洞的眼。
张开臂膀,将人揽在怀中。
怀里的人轻微颤抖了下,随后整个人放松下来。
任他抱着。
“桑枝,赌我一次吧,你会赢。”
季思礼的声音很温柔,很轻。
夏桑枝没说话。
她很累很累,身上很疼很疼。
遍体鳞伤的自己,谈什么相信谁。
“季思礼,我这样的人……真的配不上你的。”
夏桑枝放下所有的防备和伪装。
季思礼这样的人,没人会不心动,不喜欢。
她的内心,早己不是风平浪静。
她吃过的苦让她不停的冷静下来好好学习,好好离开,好好地学下去。
可无数次的心动,让她的心摇摆。
让她自卑。
越心动,越自卑。
她甚至做过自己是大小姐的梦,可以勇敢的和他势均力敌。
是属于所有女孩子青春的悸动。
可夏海的出现,又一次让她认清现实。
她只是赌鬼的女儿,她没有父亲母亲的庇护。
她甚至连一个家都没有。
她的性格注定孤僻,注定会一次次的推开喜欢的人,不自信,不敢勇敢。
这样的她,只会一次次的伤害季思礼。
一次两次,一年两年,季思礼觉得新鲜,能忍耐她。
那以后呢?
更多的年月呢?激情褪去,她也只是白米饭,只是蚊子血。
“季思礼,放手吧。我们注定只是相交线,只会渐行渐远。”
季思礼抱住破碎的人。
松开了她。
看着那双空洞的眼:“行,我听话,我放手了。”
夏桑枝的心微微刺痛。
但也有一种血淋淋的解脱的感觉。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虽然很痛,可痛过之后,她终于可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更要开口说谢谢的时候。
带着木香的臂膀再次将她抱紧。
“我现在又抱住了,这次还是听你的,要放手吗?”季思礼轻声在她耳畔问。
夏桑枝没想到他竟然有点无赖,甚至曲解她话里的意思。
一时间沉默了。
“忧郁少女,门关这么紧,没关系,我有电锯,我力气大。”
“你让我放手,我就放,但是再抱你也是我的自由。”
“我会听你的话,但你阻止不了我继续喜欢你。”
季思礼再次松开她,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神采。
他眉眼淡笑,轻轻地将她的刘海别在耳后。
“小说看多了吧,哪有那么多渣男。”
“我们季家人,不出渣男。”
夏桑枝不敢看他的眼睛,躲闪开来。
“桑枝,出身我们都无法选择,我只能说我幸运有这样的家庭。”
“可是,没有人生来就是高人一等的。”
“像毛爷爷那个时代,资本家是要拉出去枪毙的。”
“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们不要以资本家为荣。”
“你努力,你拼搏,你聪明,放在哪个年代,你都会是巾帼英雄。”
夏桑枝的手紧紧地握紧。
脸一首红到了耳尖。
“桑枝,不要看轻自己。”
“你是蒙尘的明珠,你是高悬的明月,你是落入凡尘的仙子。”
“早晚有一天,你一定会大放异彩。”
“只是那个时候,你觉得你有勇气的时候,可不可以先考虑我。”
“我是抱着和你过一辈子的决心来追求你的。”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桑枝,选你我会幸福一辈子。”
夏桑枝视线模糊。
酸涩的泪汹涌而出。
被否定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告诉自己。
告诉自己,是蒙尘明珠,是天上月,是凡尘仙。
季思礼轻擦的眼泪,轻轻叹息,再次将人拥入怀中。
“季思礼,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自卑,我开始勇敢,如果你还在,我一定选你。”
“给我点时间,至少现在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接受你。”
夏桑枝哽咽,声线很细。
季思礼悄悄的松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黑发。
“我一定在。”
“你对我真的一无所知啊。”
季思礼并不难过,现在的夏桑枝愿意开一条门缝,他己经很开心了。
来日方长,爱一个人本就是一件长久且需要耐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