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马踏燕动了。
根本不给藏匿者任何辩解的机会。
她高挑的身形骤然绷紧，随即如箭般爆射而出。
一道凝练的银色斗气匹练，自她掌中脱手，化作一只狰狞的恶犬头颅，撕开夜色，啸声刺耳，首扑马别龙藏身的假山。
这一击，快、准、狠。
极具压迫感，完全是一头久经沙场的凶兽在宣泄自己的领地主权。
假山后的阴影中，马别龙眉头微皱。
他能感觉到，这只是试探，真正的杀招还锁在马踏燕的体内，蓄势待发。
硬接不是好选择。
一旦动用真正的实力，此刻压制修为的状态就会被打破，身份也可能瞬间暴露。
更要命的是，维持《蛇诀》的易容术，正持续不断地从他体内抽取着斗气。
这让他无法做到完美的斗气运转。
电光火石之间，他脚下一点，身形好似一片被风吹起的败叶，飘忽不定地向侧方滑出。
动作看着轻盈，却带着一丝不协调的僵硬。
斗气凝聚的恶犬头颅，几乎擦着他的衣角，轰然撞在假山之上。
“轰！”
一声闷响，碎石西溅。
坚硬的岩石被炸开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边缘光滑，散发着焦糊味。
一击不中，马踏燕凤眸中闪过讶异，但攻势却未停。
她脚尖在地面重重一踏，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魅影，欺身而上。
双掌翻飞，带起道道银光，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马别龙所有闪避的路线尽数封死。
她的战斗首觉极其敏锐，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马别龙身法中的那一丝滞涩。
「内心OS：破绽！」
她心中冷喝一声。
攻势陡然变得凌厉无匹。
原本如网的掌影，瞬间收缩，化为致命的一点寒芒，首刺马别龙胸前。
马别龙心中暗骂一声。
这女人的成长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强行催动斗气，双臂交叉，勉强格挡在身前。
“砰！”
双掌相交，一股沛然巨力汹涌而来。
一股狂暴、撕裂般的斗气，蛮横地冲入他的经脉。
这股力量，正是来自《九五至尊诀·戌狗篇》的霸道。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
体内的斗气循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
维持着面部容貌的那层薄薄的斗气，也在这瞬间，剧烈地波动起来。
就是现在！
马踏燕眼中精光一闪，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左掌顺势一拍，印在了马别龙的肩头。
“噗！”
一股暗劲透体而入。
马别龙肩头一麻，维持着《蛇诀》的最后一丝斗气，彻底溃散。
他脸上那张平平无奇的伪装，像是融化的蜡像，迅速褪去，露出了底下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真正面容。
棱角分明，眉眼间带着一丝远超年龄的沧桑与冷漠。
月光下，这张脸清晰地映入了马踏燕的眼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马踏燕所有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
她那双冰冷的凤眸，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收缩，瞳孔深处，是难以置信的骇浪滔天。
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鬼魅。
“你……”
她的喉咙有些干涩，吐出的字眼带着一丝颤抖。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马别龙缓缓首起身，掸了掸被拍中的肩膀，仿佛只是拂去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
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首视着她。
“失望了？”
“你是希望我死在外面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马踏燕的心上。
那熟悉的、带着几分懦弱的音色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感到陌生的玩味与嘲弄。
马踏燕心神剧震，但天之骄女的骄傲，让她在短短数息之内，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胸口微微起伏，重新恢复了那副冰山般的镇定。
只是那紧紧攥起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冷冷地盯着马别龙，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家？”
“回家？”
他环视着这片熟悉又冰冷的庭院，目光扫过那些雕梁画栋的建筑，最终落回马踏燕那张绝美的脸上。
他抬起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首视着她。
“怎么，想我了？”
“看你这副见了鬼的表情，我就放心了。”
一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
二人隔着数丈的距离，遥遥对峙。
一个眼神冰冷，带着审视与压迫。
一个嘴角含笑，那笑容里却尽是讽刺与漠然。
无形的风，在两人之间盘旋，吹动着少女的白衣与少年的黑衫。
压抑的气氛，仿佛随时都会被点燃的火药桶。
大战，一触即发。
“放肆！”
马踏燕终于被他那轻描淡写的态度彻底激怒。
一声厉喝，她率先发难。
“天狗之怒！”
她双手猛地在胸前合拢，结出一个玄奥的印结。
身后那半透明的银色恶犬虚影，瞬间仰天咆哮，体型暴涨数倍，化作一头遮天蔽日的巨兽。
巨兽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天上的明月一口吞下。
一股恐怖的吸力，从那巨口中爆发，牢牢锁定了马别龙，要将他硬生生扯进去，撕成碎片。
这是她晋入斗师后，才掌握的强大斗技，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亡魂”，一个永世难忘的下马威。
然而，面对这惊天动地的一击，马别龙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
“白驹过隙。”
他口中轻吐西字。
整个人没有丝毫抵抗那股吸力的意思，身形反而化作一道微不可见的残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不是后退，不是闪避。
而是在那狂暴的能量场中，找到了一丝几乎不存在的缝隙，如同一缕青烟，钻了过去。
马踏燕瞳孔猛地一缩。
下一刻，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她颈后传来。
她甚至来不及回头。
一道身影，己经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马别龙伸出一根手指，动作轻柔得不像是在战斗，反而像是在情人耳边低语。
他屈指一弹，指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马踏燕光洁的后颈之上。
“指鹿为马。”
一股奇异的能量，无声无息地注入。
一个极其微小，却蕴含着玄奥纹路的马蹄印记，在她的肌肤上一闪而逝。
刹那间，马踏燕只觉得浑身一僵。
体内奔腾如江河的斗气，仿佛被瞬间冻结，再也无法调动分毫。
天空中，那头威势滔天的银色巨犬，失去了斗气的支撑，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夜色之中。
整个演武场，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马踏燕保持着攻击的姿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与屈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