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药迷阴阳界
寅时的药香裹着尸油味钻进鼻腔。
吴前蜷缩在仇记药铺的地窖里，三百个药屉在黑暗中无声开合，每拉开一格都渗出翡翠色雾气。他握紧复辟玉，玉纹正将药气凝成《破阵子》的工尺谱，音符如蝌蚪游入脊椎的先天八卦，刺痛感从尾椎首窜天灵。
"坎位三錢曼陀罗，离宫七分尸陀香......"
仇郎中沙哑的吟唱从头顶传来。吴前摸到药柜深处的十二口陶瓮，瓮中婴孩骸骨的头盖骨上，刻着与他一模一样的生辰八字。当他触碰第三口瓮时，玉玲珑项圈突然收缩，尖刺扎入脖颈——血珠坠地的瞬间，地窖西壁浮现南唐太庙的壁画，画中李莫哀正将襁褓放入青铜棺，复辟玉吸尽她的腕血。
"娘！"
吴前嘶吼着砸碎陶瓮，骸骨中涌出墨绿色药液。液体触地即燃，火焰中浮现三百乐工亡魂，他们撕开胸腔露出玉石脏器，表面刻满"显德西年"的契书。亡魂齐诵《浪淘沙》，声波震得药屉尽数弹开——每格药草都连着金丝，另一端通向汴京皇城的地砖。
獬豸兽灵突然从复辟玉中跃出。
它独角刺入地脉，将翡翠火焰引入吴前丹田。剧痛中，他看见二十年前的真相：仇郎中在太庙地宫配药，将李莫哀的脐带血混入孟婆汤，喂给青铜棺中的婴孩。那孩子后背浮现的八卦纹，正与此刻自己脊背的灼痕完全重合。
"寅时三刻，乾位生变！"
王屠户的暴喝混着铁链响动传来。吴前抓起药杵砸向壁画，青砖碎屑中露出半卷帛书——"太平兴国西年七月初七，玉碎山河醒"。日期渗出的血珠突然浮空，凝成赵光义的命盘，七十二具青铜棺从地底破出，棺盖缝隙伸出玉手，掌心刻着南唐十二州气脉图。
药雾突然凝成李莫哀的残影。
她指尖点在吴前心口，复辟玉纹逆生倒长："青山借你身养玉......"话音未落，仇郎中枯手穿透残影，将乌梅药汤灌入吴前七窍。酸苦液体入喉的刹那，三百乐工亡魂钻入毛孔，在他骨骼上刻下《霓裳羽衣曲》的完整工尺谱。
子时的更鼓在识海中扭曲。
吴前坠入阴阳交界处，左侧是汴京龙脉喷涌的紫气，右侧是邙山地缝渗出的黑雾。十二尊青铜药王像从虚空中浮现，每尊胸腔都嵌着半枚玉玲珑，拼合成李煜亲笔手书的"山河祭终章"。
"震雷破妄！"
吴道子的桃木杖劈开药雾。老爷子独眼淌出玉髓，枯手指向药王像阵眼——那里蜷缩着穿太子服的无面尸，掌心托着的正是吴前缺失的"寓"字玉玦。当吴前触及玉玦时，无面尸突然开口："伪冢养煞三十年，该换新天了！"
獬豸兽灵突然反噬。
它独角刺入吴前丹田，将龙脉紫气尽数吸入。汴京方向传来赵光义的嘶吼，七十二具青铜棺应声炸裂，棺中乐工尸骸列成南唐水师阵型，随着《破阵子》的韵律攻向皇城。吴前脊柱的八卦图开始玉化，每个卦爻都渗出仇门独有的翡翠药雾。
寅时鸡鸣撕裂幻境。
吴前在血泊中摸到仇郎中的骨药臼，内侧刻着吴青山的獬豸符印。地窖深处传来编钟轰鸣，十二口陶瓮突然调转方位，拼成北斗七星阵——阵眼处埋着的，正是他满月时穿过的虎头鞋。
"原来我才是药引......"
吴前呕出带玉屑的黑血，复辟玉纹己爬满全身。东南坡新裂的地缝中，三百只玉手正托着《浪淘沙》词碑升起，碑文在月光下重组："太平兴国西年，龙陨玉碎，山河易主"。
